铁锈峡谷,是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两壁是陡峭的、被风沙侵蚀了千百年的赤红色岩壁,岩层中着巨大的、扭曲的金属矿脉,在双日的照耀下反射着暗淡的光。这里地形复杂,岔路和洞穴密布,是走私者和逃亡者的天然庇护所。
越野车像一头受伤的野牛,咆哮着冲入峡谷。老狗的驾驶技术堪称艺术,他总能在一堆看似无路的乱石中找到唯一的生机。
“坐稳了!”老狗低吼一声,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惊险的漂移,堪堪躲过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那是高墙的“猎犬”小队在逼迫他们。
峡谷两侧的山壁上,几个穿着轻型动力甲、行动迅捷如鬼魅的士兵,正利用钩索和喷射器在岩壁间飞速穿梭,不断地制造塌方,试图将他们逼入绝境。
天空中,艾丽卡的“秃鹫”突击舰如影随形,像一只耐心的猛禽,冷冷地注视着这场狩猎。
“老狗!前面没路了!”小马看着前方被彻底堵死的通道,绝望地大喊。
那是一处狭窄的隘口,被几块巨大的金属矿岩彻底封死。
老狗一脚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两道刺耳的焦痕。
“砰!砰!”
两名“猎犬”小队成员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们车前,手中的脉冲步枪毫不犹豫地开火。
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下车!躲到那块矿石后面!”老狗一把推开车门,将小马和还在发愣的李铁心踹了下去。
三人刚刚躲到一块巨大的赤色矿石后,越野车的引擎就被数发能量光束击中,爆出一团绚烂的火花,彻底熄了火。
他们被困住了。
更多的“猎犬”队员从西面八方包抄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将这片小小的藏身之处彻底锁定。
“怎么办……我们死定了……”小马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李铁心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尝试着去催动体内的力量,却发现因为之前的消耗和此刻的恐惧,那股力量变得迟滞而微弱,他最多只能让脚边的几颗螺丝钉微微颤动。
然而,老狗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艘黑色的突击舰,又看了看身旁这两个他视如己出的年轻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释然的微笑。
“铁心,”老狗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沉稳,“接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塞进了李铁心的手里。那是一张被磨得发亮的金属卡片,入手冰凉。
一张数据芯片。
“这是我婆娘留给我的,说是什么旧时代的‘遗产’,我研究了半辈子也没搞懂。你比我聪明,或许对你有用。”老狗拍了拍李铁心的肩膀,那力道很重,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接。
“老狗,你……”李铁心瞬间明白了什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傻小子,哭什么。”老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我这条命,是废土给的,今天就还给废土,不亏。”
他转过身,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猎犬”小队,缓缓地拉开了自己胸前作战服的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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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照顾好铁心。”这是老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像一头无畏的雄狮,迎着敌人的枪口,大笑着冲了出去。
“来啊!高墙的杂碎们!尝尝老子给你们准备的大家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艾丽卡在突击舰上,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喊道:“阻止他!”
地面上的“猎犬”队员们也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后退、开火。
但一切都晚了。
老狗按下了引爆器。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瞬间的、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的强光。
紧接着,是一股吞噬一切的、狂暴的冲击波。
李铁心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推在矿石上,震得他七荤八素。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隘口被彻底炸塌了,无数吨的岩石和金属矿脉倾泻而下,将追兵和那片区域彻底掩埋。老狗的身影,连同那些不可一世的“猎“犬”小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的硝烟味。
“不……”
李铁心呆呆地跪在地上,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悲伤、愤怒、悔恨、绝望……所有情绪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他体内那股属于“余烬”的力量,在这股极致情绪的刺激下,彻底暴走了!
“嗡——嗡——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千万倍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西周扩散!
那些被爆炸掀飞的、属于越野车的残骸;那些被掩埋在土石下、属于“猎犬”小队的动力甲碎片;那些在岩壁上、沉睡了千百年的金属矿脉……
在这一刻,所有的金属,都“活”了过来!
它们分解、熔化、扭曲、重组!
在艾丽卡和突击舰上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无数银色的金属洪流从废墟中升起,像拥有生命的巨蟒,在李铁心的周身盘旋、飞舞!
一面面由装甲碎片重组而成的、布满尖刺的盾牌拔地而起,将他和吓傻了的小马牢牢护在中央。
一根根由车辆底盘和矿石扭曲而成的、狰狞的金属触手,如怒龙般刺向天空,仿佛在向那艘黑色的突击舰示威。
李铁心缓缓地站起身,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尘土划过他的脸颊。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恐怖力量,感受着整个峡谷的金属都在他的意志下臣服、战栗。
他,进化了。
“长官……”舰桥内,下属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我们……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艾丽卡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全息屏幕上那个被金属风暴环绕的身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这不再是一场狩猎。
这是一场战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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