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癞子被吓破了胆，之后几天果然夹着尾巴做人，见到林碗和陆沉舟都绕着走。但林碗知道，暗处的眼睛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得更深了。那个给王癞子钱的“生面孔”，像一根刺，扎在平静的水面下。
疫情警报终于解除。柳树沟那边在上级派来的医疗队支援下，疫情得到了控制，但损失不小。红星大队则安然无恙，成了公社树立的防疫典型。周卫国走路都带风，去公社开了表彰会回来，红光满面。
“林医生，陆知青！这次可给咱大队长脸了！”周卫国激动地拍着陆沉舟的肩膀，“公社领导点名表扬！说咱组织有力，措施得当！特别是林医生的预防药方，效果显著，要推广呢！”
林碗谦虚了几句，心里想的却是推广药方？那点草药的预防效果其实有限，真正起作用的是她掺进去的微量灵泉水和严格的隔离消毒。推广可以，但效果肯定没红星大队这么好。不过，能帮到别人也是好的。
表彰带来的首接好处是，公社特批了一小批相对精细的粮食（比如一点富强粉和豆油）和几张工业券给大队，作为奖励。周卫国做主，给林碗和陆沉舟各分了一份，比普通社员多不少。林碗那份里，甚至还有一小包难得的水果硬糖！
这奖励一下来，知青点又炸了锅。
“凭什么他们俩分那么多？！”苏小曼看着李红英分到的一小撮富强粉，再看看林碗那份，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我们也是知青，也参与了防疫啊！凭什么区别对待？！”
赵卫东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不仅没得到额外奖励，连分到的普通物资都比别人少点，因为周卫国觉得他在防疫期间“不够积极”。他看着林碗和陆沉舟的名字被写在红榜上，接受村民的称赞，手里的窝头几乎要捏碎。他阴冷地盯着林碗领东西的背影，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心底滋生。光靠流言不行，得抓住实质性的把柄！他就不信，林碗那些好东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林碗对这点奖励倒是很淡定。空间里好东西多的是，这点东西就是个象征意义。她更在意的是，陆沉舟似乎更忙了。白天组织春耕备耕，规划水利，晚上很晚才回他那简陋的住处，有时她半夜起来，还能看到他屋里的油灯亮着。
这天晚上，风特别大，呜呜地吹着窗棂。林碗刚整理完药材，准备进空间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就听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她顿了一下，倒了杯温水，又从空间里摸出两个还温热的肉包子（空间保温就是好），放在炉子边上温着。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轻轻推开。陆沉舟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嘴唇也有些干裂。他习惯性地想首接回自己那间冰冷的小屋。
“过来。”林碗的声音从卫生室门口传来。她没点大灯，只点了一盏小马灯，昏黄的光晕下，她指了指炉子边的小板凳，旁边放着那杯水和包子。
陆沉舟脚步一顿，看着那暖黄的光晕和炉火旁的身影，冰冷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一丝暖意。他没说话，默默地走过去坐下。炉火的温度瞬间包裹了他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
林碗把温水推给他，又把包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趁热吃。”
陆沉舟看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再看看那两个白白胖胖、散发着肉香的包子，喉结动了动。他没客气，端起水杯，温度透过杯壁暖着手心。他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舒服地喟叹一声。然后拿起包子，大口吃了起来。肉馅鲜美多汁，面皮松软，在这寒冷的夜里，是难以想象的奢侈和温暖。
林碗没看他，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医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炉火噼啪作响，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咀嚼的声音和风声。
两个包子下肚，又喝了半杯水，陆沉舟感觉冻僵的身体彻底活了过来，疲惫也缓解了不少。他看着跳跃的炉火，忽然低声开口：“王癞子说的那个人，有点线索了。”
林碗翻书的动作停住，抬眼看他：“哦？”
“可能是冲我来的。”陆沉舟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压抑的冷冽，“以前的对头，还没死心。”他没有细说，但林碗能感觉到他话里隐含的刀光剑影。
“需要帮忙吗？”林碗问得首接。她空间里的东西，关键时刻能派大用场。
陆沉舟转头看向她，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关切和强大的自信。他心头微震，摇摇头：“暂时不用。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他们不敢明着来，只会使阴招。”
“阴招？”林碗嗤笑一声，小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让他们放马过来。看谁玩死谁。” 那语气，带着点末世强者的睥睨。
陆沉舟看着她这副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样子，连日来的沉重和疲惫仿佛被这光芒驱散了一些。他冷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她总是这样，像一团火，能驱散寒冷和黑暗。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双手白皙纤细，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将自己那只因寒冷和劳作而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炉火的余温和刚刚恢复的暖意。
林碗微微一怔，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指尖蜷缩了一下。她抬眼，对上陆沉舟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平时的冷峻，而是翻涌着一种她有些陌生的、浓烈而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信任，还有一种……让她心跳微微加速的东西。
“你手凉。”陆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紧紧锁着她。
林碗感觉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热。她强作镇定，想把手抽回来，嘴上还不饶人：“要你管？吃完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不干活了？”
陆沉舟却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掌心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他看着林碗微微泛红的耳尖，眼中那点微小的弧度加深了。他没说话，就那么握着，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承诺。
小小的卫生室里，炉火哔剥作响，暖意融融。屋外寒风呼啸，却再也吹不进这一方被微光和暖意笼罩的小天地。两只交叠的手，在火光映照下，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很长，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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