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西章 光契
星陨阁的光从穹顶倾泻而下时，石崽正跪在祭坛中央。两块合二为一的玉珏在他掌心发烫，星芒与星陨核心的光交织成金色的网，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阿灼站在他身侧，指尖按在“火”字符木牌上，木牌上的纹路与星图一一呼应，像被风吹动的星轨。
“通了！”草叶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几分哽咽，“符阵……符阵亮了！”
石崽抬头，透过星陨台的裂痕望向南方。启明谷的方向，原本泛着暗金的光墙此刻变得透亮，像被擦过的琉璃。每块符石上的名字都在发光，石芽的“石芽”、草叶的“草叶”、石牙的“石牙”……连阿暖的“阿暖”都泛着暖黄的光，像无数颗星星落进山谷。
“是光契。”阿灼轻声说，“阿爹笔记里写过，星陨与符阵的光契一旦达成，两地的符文就会同频共振。启明谷的符阵……成了星陨阁的眼睛。”
石崽摸了摸怀里的玉珏。他能感觉到，玉珏里牧云澜的温度正顺着光路往启明谷流去——那是她在星陨阁刻下的“信”，此刻终于抵达了终点。
启明谷的广场上，族人们仰着头，望着符阵的变化。石芽举着块新刻的“光”字符石，指尖的星芒与符阵的光交织，将“光”字照得透亮。草叶端着热粥，分给每一个抬头的人：“喝吧，喝了这碗，咱们和星陨阁的缘分就更深了。”
“真的吗？”阿暖抱着白狐挤过来，“那婆婆……能看到我们吗？”
“能。”石崽走过来，蹲下身与她平视，“婆婆说过，符文是心的刻痕。咱们的心意，她都能感觉到。”
阿暖的眼睛亮起来。她举起白狐的前爪，轻轻碰了碰符阵的光墙——光墙上立刻浮现出只小白狐的影子，毛茸茸的，正歪头冲她笑。
“看！”石芽尖叫起来，“白狐也在发光！”
人群发出欢呼。石牙站在人群最后，右臂的浊核臂铠己完全净化成淡金色，裂痕里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半透明的胶状物。他望着符阵上的白狐影子，忽然笑了：“阿秀要是看见……”
“她会高兴的。”石崽替他说完。
就在这时，符阵的光突然剧烈震颤。石崽的星眸里泛起金光，他“看”到——启明谷的地脉像被惊醒的巨龙，正顺着光路往星陨阁涌去。地脉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光点，是族人们的希望，是孩子们的笑声，是老人们的故事，是所有活着的心意。
“是……回礼。”阿灼喃喃道，“星陨阁给了我们光，启明谷在还它心跳。”
星陨阁的内殿里，石崽将玉珏按在星陨台上。星图突然转动，一道光束从星图中射出，穿透穹顶，首指南方——那是启明谷的方向。阿灼举起“火”字符木牌，木牌上的“火”字与光束相触，燃起淡蓝色的火焰。
“这是……星陨阁的‘心跳’。”石崽的声音发颤，“它在回应启明谷。”
阿灼点头：“阿爹说过，星陨阁不是死物，是古人用命刻的‘信’。现在……”他的目光扫过石崽，“它在等你。”
石崽走到星陨台边缘，望着下方的废墟。腐渊的黑潮早己退去，只剩下一片焦土，却有嫩绿的芽苗从裂缝里钻出来，像被春风唤醒的种子。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珏，又看了看手中的“火”字符木牌，忽然明白——
牧云澜说的“回家的路”，从来不是回到某个地方。
是让星陨阁的“信”与启明谷的“心”相连，让所有活着的人，都能在彼此的光里，找到回家的方向。
黄昏时分，光路完全稳定。启明谷的符阵与星陨阁的星图同时泛起金光，像两颗交相辉映的星辰。石崽站在谷口的木牌坊下，望着远处的星陨阁遗址——那里的光正缓缓流淌，像条发光的河。
“石崽哥！”
石芽举着块烤得焦脆的薯干跑过来，发辫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阿暖说要给星陨阁送薯干！她说……要让婆婆尝尝启明谷的味道！”
石崽接过薯干，咬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漫开，像极了春天的味道。他抬头看向天空，星图里的星辰正缓缓转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心跳。
“好。”他对石芽笑了笑，“咱们明天就出发。”
阿灼从身后走过来，扛起弓箭：“我带路。”
草叶端着装满薯干的竹篮，跟在后面：“再带点蓝莓，阿暖说星陨阁的鸟儿喜欢吃甜的。”
人群渐渐聚拢过来。老人们拄着拐杖，孩子们蹦蹦跳跳，连平时最沉默的石虎都背着刻“归”字的木牌。他们的脸上都泛着暖光，像被星陨阁的光吻过。
石崽望着这支队伍，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雪夜。那时他蹲在破庙的草堆里，用树枝画太阳，画房子，画抱着他取暖的阿娘。而现在，他身边有这么多“家人”，有这么多愿意为他点亮符文、点燃希望的人。
“走吧。”他对所有人笑了笑，“去星陨阁，把咱们的‘心’，刻进星星里。”
队伍开始移动。符阵的光与星陨阁的光在身后交缠，像条发光的纽带。风里飘来烤薯干的甜香，混着雪的清冽，在空气里酿成春天的味道。
石崽走在最前面，掌心的玉珏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牧云澜的温度正顺着光路涌来，像句轻轻的“阿烬，回家了”。
而他知道，真正的回家，从来不是回到某个地方。
是和这群人一起，把“希望”刻进每一块符石，每一颗星星，每一个明天。
（第六十西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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