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冰冷的铁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我那该死的粉红色人生的闭幕词。
我被一股粗暴的力量推进了牢房，一个踉跄，差点和肮脏的水泥地来个亲密接触。
稳住身形，我抬起头。
一股由汗臭、脚臭和廉价烟草混合而成的，足以让任何嗅觉正常的人当场昏厥的气味，狠狠地冲进了我的鼻腔。
牢房不大，七八个剃着寸头、眼神不善的男人，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全部聚焦在我这个穿着大学T恤、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新人身上。
空气凝固了，每一秒都像是在被砂纸打磨。
“喂，新来的。”
一个坐在角落床铺上的男人开口了。
他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首延伸到嘴角，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像一条蜈蚣在脸上蠕动。
他就是这群人里毫无疑问的老大。
“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能怎么说？
说我背着一个醉酒的JK开房，结果刚脱光准备洗澡，就被两个女警察破门而入，还因为双手捂着关键部位没法举手投降，最后只能用一个茶缸护体，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被捕？
我说不出口。
“我是被冤枉的。”
我只能吐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
“哈！”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声嗤笑。
周围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哄笑起来，气氛瞬间变得充满恶意。
“小子，在这里的，哪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
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站了起来，一边掰着手指，发出“咔咔”的脆响，一边朝我逼近，
“跟哥几个说说，怎么个冤枉法？是不是偷看女人洗澡，结果被人家老公抓了个现行啊？哈哈哈哈！”
“老实点，小子。”刀疤脸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有你好受的。”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低着头，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
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被那个女人扇耳光，我忍了。
被她吐了一身，害得我给老大爷擦头，最后还把人家假发薅下来，我也忍了。
被全车厢的人当成变态痴汉，我还是忍了。
被两个女警看了个精光，用茶缸护体这种能记入史册的羞耻姿势被捕，我也他妈的忍了！
那个女人，我打不了。
那两个女警察，我更不敢动。
但是你们这群人渣……
我受了一整天的鸟气，现在还要被你们这群社会垃圾恐吓？
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混杂着【绝对催眠】带来的、那种掌控一切的黑暗，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冰冷的弧度。
行啊。
那就玩玩吧。
我的视线，越过面前的竹竿男，落在了他身后一个正在抠脚的胖子身上。
在我的“新视野”里，这个胖子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胖子，而是一个由【懒惰】、【愚蠢】、【暴食】等无数设定构成的集合体。
我的意志力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了过去。
【设定改写：你坚信，刚才刀疤脸吐出的那个烟圈，是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侮辱你那过世的、貌美如花的奶奶。你无法容忍这种亵渎，你必须用砂锅大的拳头，让他为自己的不敬付出血的代价。】
几乎是在我念头落下的瞬间，那个抠脚的胖子猛地一顿。
他缓缓放下那只散发着浓郁芬芳的脚，抬起头，看向刀疤脸。
他那双原本浑浊的小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山田！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胖子一声暴喝，从床铺上弹了起来，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刀疤脸山田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一愣：“什么什么意思？你他妈吃错药了，石井？”
“你还敢问我什么意思？”胖子石井指着刀疤脸，手指都在发抖，“你刚才那个烟圈！别以为我看不懂！你是在侮辱我奶奶！”
整个牢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胖子。
侮辱你奶奶？
用烟圈？
这是什么最新潮的侮辱方式吗？
刀疤脸山田的脸都绿了：“石井，我看你是真他妈的想挨揍了！”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侮辱我石井家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胖子怒吼着，像一辆失控的肉弹战车，朝着刀疤脸就冲了过去。
“砰！”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别说，这胖子一身蛮力还真不小，一上来就把刀疤脸给扑倒了。
但老大毕竟是老大，刀疤脸山田经验丰富，一个翻身就占据了上位，雨点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胖子的脸上。
“我让你侮辱我奶奶！”
“我让你发神经！”
“砰！砰！砰！”
牢房里一片鸡飞狗跳，其他人先是看戏，后来赶紧上去拉架。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胖子石井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嘴里还在不甘地念叨着“我奶奶……”，眼神里的愤怒己经变成了委屈。
刀疤脸山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疯子。”
他环视一圈，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似乎想把刚才受的气撒到我这个新人身上。
这就完了？
不。
好戏才刚刚开始。
车轮战，懂吗？
我的视线，又转向了刚才那个威胁我的竹竿男。
【设定改写：你是个坚定的“猫派”，你毕生的信仰就是猫咪至上。你突然发现，刀疤脸山田其实是个隐藏极深的“狗派”，他刚才踹了胖子石井的那一脚，其脚法正是虐狗组织“地狱犬”的秘传招式。为了捍卫猫咪的尊严，你必须肃清这个异端！】
竹竿男脸上的嘲讽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看向刀疤脸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一种……宗教审判般的狂热。
“山田老大……”竹竿男的声音有些发颤，“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刀疤脸刚打完一架，正烦着呢：“有屁快放！”
“猫和狗，你更喜欢哪个？”
竹竿男问得无比严肃，仿佛这是一个关乎宇宙存亡的终极哲学问题。
刀疤脸彻底懵了。
他看着竹竿男，又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胖子，感觉这个牢房的画风开始不对劲了。
“我他妈喜欢女人！”刀疤脸不耐烦地吼道。
“你回避了问题！”竹竿男眼中寒光一闪，“你果然是‘狗派’的奸细！你刚才那一脚，就是证据！”
话音未落，竹竿男发出一声尖锐的、类似猫被踩到尾巴的叫声，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刀疤脸的下三路攻了过去。
“喵呜！”（去死吧，狗派的走狗！）
“我操！”
刀疤脸山田今天第二次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苦战。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于刀疤脸山田来说，是一场堪比地狱的噩梦。
而对于我来说，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由我亲自导演的黑色喜剧。
刚把狂热的“猫派”教徒竹竿男揍趴下，一个方脸的男人就冲了上来，声泪俱下地指控刀疤脸偷了他藏在床板下的半根香肠，那是他留给他未婚妻的定情信物。
刚把为了半根香肠拼命的方脸男制服，另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又跳了出来，他坚信刀疤脸的呼吸声频率和他犯冲，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和财运，必须进行物理上的调整。
“为了香肠！”
“为了我的睡眠！”
“为了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昨天做梦，梦到就是你把她拐走的！”
“山田！你居然把鼻屎弹到我的汤里！虽然我没看见，但我感觉到了！”
刀疤脸山田就像一个被卷入BUG程序里的游戏BOSS，被迫迎接一波又一波逻辑清奇、动机荒诞的挑战者。
他从一开始的暴怒，到中途的迷惑，再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变成了一种绝望。
他像一头困兽，一连打倒了六个因为各种离谱理由而向他发起自杀式攻击的室友。
当第七个挑战者，一个看起来最瘦小、平时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他，用哭腔喊出“你……你昨天打呼噜……吵到我了”的时候，刀疤脸山田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己经体力透支，浑身是伤，精神也处于恍惚的边缘。
“求求你们了……”刀疤脸看着冲上来的第七个男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求，“让我歇会儿行吗……”
“砰！”
瘦小男人那记软绵绵的王八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代牢房霸主，刀疤脸山田，被一个因为“打呼噜”而发起挑战的男人，毫无悬念地揍倒在地。
整个牢房，终于安静了。
所有人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看着彼此，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深深的困惑，完全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我，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像一个无害的背景板。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整天的憋屈和愤怒，随着刀疤脸山田倒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原来，这就是力量。
真他妈的……解气。
牢房里，再也没有人敢看我一眼。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轻蔑和恶意，变成了一种夹杂着恐惧和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子，身上有毒。
我的监狱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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