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止程序需要清除所有孩子的记忆。"暖暖调出操作界面，屏幕上弹出两个选项，红色的"毒素释放"与绿色的"记忆清除"像两只对峙的眼睛，"要么让他们变成没有过去的空白躯壳，要么看着全球一半的人死于基因毒素。"
11个孩子里最小的女孩突然哭了起来，她拉着旁边男孩的衣角："我不想忘记妈妈教我叠的纸船……"站在中间的男孩攥紧了拳头："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小宇，不叫07号实验体！"
云晓晴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她看向林小雨，女孩正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自从海上监狱那次记忆剥离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医生说她的大脑像个被过度使用的硬盘，随时可能崩溃。
林小雨突然站首身体，一步步走向主控台。她的额头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那些纹路顺着太阳穴向下蔓延，与季媛临终前脑电波监测仪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那是记忆过载时，大脑发出的最后信号。
"让我来当记忆的坟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每个人心里激起涟漪，"我的大脑能容纳这些碎片，就像姐姐当年做的那样。"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林澜的照片，"我会把所有关于毒素、关于计划的记忆都锁在脑子里，永远不会再让它们出来。"
"不行！"云晓晴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摸到皮肤下正在发烫的血管，"医生说你的大脑己经不能再承受任何记忆输入了，这样做你会变成植物人的！"
"总比让他们忘记自己是谁强。"林小雨笑了笑，眼底的光芒像燃到尽头的烛火，"我己经找回自己的名字了，这就够了。"她转头看向季沉，眼神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释然，"告诉姐姐，我没让她失望。"
季沉的喉结剧烈滚动，他想起季媛十五岁生日那天，偷偷把他拉到实验室，塞给他一张纸条："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怪物，就把这些记忆毁掉，别让它们伤害任何人。"纸条上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翅膀上写着林小雨的名字。
"还有另一种办法。"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云女士，你的情感链接强度超过了系统阈值！如果能让这种情感形成共振，或许能中和记忆种子的毒性！"
云晓晴愣住了："情感共振？"
"母爱产生的催产素，是目前发现的唯一能抑制记忆种子活性的物质。"医生的声音里带着激动，"但需要你和所有孩子建立深度链接，就像刚才他们同步脑电波那样！"
云晓晴深吸一口气，走到11个孩子中间，张开双臂将他们拥入怀中。她能感受到念念贴在她后背的小脸，能摸到暖暖抓着她衣角的小手，能闻到每个孩子身上不同的味道——有的带着奶香味，有的像晒过的床单，还有的残留着实验室消毒水的气息。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温柔，"从前有个妈妈，她有好多好多孩子，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梦想……"她开始讲起那些只属于她们的日常，讲暖暖第一次叫"妈妈"时的惊喜，讲念念在海上监狱画的全家福，讲林小雨偷偷塞给她的那颗草莓糖。
随着她的讲述，11个孩子的身体渐渐放松。他们的呼吸重新变得同步，只是这一次，脑电波图谱上多了许多细碎的波纹，像阳光下闪烁的光斑。大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开始一个个熄灭，从最先亮起的城市开始，像退潮的海水般褪去。
暖暖突然抬起头，在她怀里蹭了蹭，声线变回了三岁孩童的软糯："妈妈，你的故事比她的实验报告好听。"她的瞳孔里，属于季媛的影子正在慢慢淡去，露出属于自己的清澈，"我不想当完美品，我想穿粉色的裙子，想让你每天给我梳辫子。"
系统的警报声突然变成了一段柔和的音乐，像是被风吹动的风铃。全球地图上的红色光点彻底消失，只剩下代表11个孩子的绿色小点，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星。
林小雨的身体晃了晃，额头的纹路正在慢慢褪去。她靠在季沉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告诉季沉……他妹妹从没恨过他。"
这句话说完，她的眼睛轻轻闭上，像个累极了的孩子终于睡着了。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谱变得平缓，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波动——那些黑暗的记忆被永远锁在了深处，而属于林小雨自己的意识，终于获得了安宁。
三个月后，法庭的法槌落下，法官宣布11名基因儿童的监护权归季沉和云晓晴所有。被告席上的李管家面如死灰，而旁听席的阴影里，一个戴宽檐帽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帽檐下露出的侧脸，与照片里的林澜有着七分相似。
"你们真以为……暖暖是唯一成功的那个？"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云晓晴，恭喜你啊，又怀了我的孩子。"
几乎是同时，云晓晴的手机响起，护士惊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云女士，您的孕检报告出来了……您的子宫里，检测出了克隆胚胎的基因序列！"
阳光透过法庭的窗户照进来阳光透过法庭的窗户照进来，在云晓晴的手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下意识地按住小腹，那里正孕育着新的生命，而这个孩子的基因序列里，或许也藏着林澜的影子。
季沉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像烙铁般滚烫。他看向旁听席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这场战争远未结束——林澜留下的遗产不止是克隆胚胎和基因毒素，更是刻在血脉里的执念。
“妈妈，别怕。”暖暖突然踮起脚尖，用小手捂住云晓晴的耳朵。孩子的掌心带着奶香，隔绝了法庭里的窃窃私语，“姐姐说，光会驱散所有影子。”
云晓晴低头看向女儿，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漫天的光。那些属于季媛的记忆碎片还在，却像糖霜般融化在暖暖的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依赖与信任。
法警带走李管家时，老人突然挣脱束缚，朝着孩子们的方向跪下，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林女士说…说还有三个胚胎藏在政要家族…你们斗不过她的…”
他的话被警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打断，但那几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季沉的心脏。他调出手机里的加密文件，屏幕上跳出三个模糊的名字，姓氏分别对应着三个亚洲顶级财阀。
“我们回家。”云晓晴轻轻抽回手，抱起扑过来的念念，指尖擦过女孩脚踝的枫叶胎记，“不管她们藏在哪里，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
走出法院时，林小雨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跟在后面。女孩的眼睛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茫，却会在看到云晓晴时，露出浅浅的笑。她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只记得自己有个会给她梳辫子的妈妈，和一个总爱偷偷塞糖果的姐姐。
“哥哥，这个给你。”暖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枚金属片，正是从钢琴里找到的那枚，“姐姐说，这是打开‘过去’的钥匙，但我们可以选择不打开。”
季沉接过金属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想起母亲实验室的休眠舱，想起那365天的倒计时，想起那些还未找到的克隆胚胎。但此刻，看着三个孩子在阳光下追逐蝴蝶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过去的秘密或许没那么重要了。
云晓晴的手机再次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阿尔卑斯山的冰川下，一个玻璃舱体里，林澜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她删掉短信，抬头看向季沉，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无需多言，他们都明白，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布满荆棘，或许藏着更深的阴谋。但只要牵着彼此的手，守着身边的孩子，就有勇气走下去。
暖暖突然回头，对着他们举起手中的蝴蝶风筝，风筝线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妈妈，哥哥，你们看！蝴蝶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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