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站在B区三号厅外，风沙还未完全停歇，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像在试探他的耐心。助理低声说监控调不了，他只是点头，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划过，屏幕亮起，时间同步完成——全球原子钟校准，毫秒不差。
他抬眼，前方通道尽头，王轩家族的代表正和当地合作方站在一起，身后两名评审组工作人员神情微妙。
“临时审查？”林浩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几人同时转头，“审计部门什么时候开始在评标前两分钟突击检查了？”
对方脸色一僵，随即冷笑：“程序合规就行，林总这么紧张，是不是材料经不起查？”
林浩没答，只把平板转向他们，指尖一点，云盘链接弹出，加密权限设定为“仅限评审组IP访问”。
“所有设计日志、采样记录、第三方检测报告，全部归档在系统内，时间戳精确到毫秒。”他语气平静，“你们现在就能看。如果需要，我可以现场调取原始数据流。”
空气静了一瞬。
评审组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伸手接过平板，快速浏览几页后，微微颔首。
“没问题，可以入场。”
林浩收回设备，侧身让团队先走。经过那几人身边时，右手不动声色地抚过左胸内袋——火漆封印的信件还在，未拆，未动。
评标室灯光通明，长桌两侧坐满评委与竞标方代表。林浩团队落座，张伟调试投影，小李悄悄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评审席左侧第三人。
答辩开始，流程平稳。首到对手方技术总监起身，按下遥控器。
主屏突然切换，一段航拍视频开始播放：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地面、风沙卷过荒原。旁白冰冷：“圆梦设计宣称在绿洲北谷发现稳定地下水源，但实地勘察显示，该区域连续三周无地下水活动迹象。数据造假，是否该取消资格？”
会场一片哗然。
林浩坐在主位，没动。等视频播完，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投影前。
“你说无水？”他调出自己的界面，“那我问问，你们拍这段视频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对吧？”
对方一愣：“是又如何？”
“巧了。”林浩放大检测记录，“就在那个时间点，我们的水质检测仪正在下游三公里处进行第十九次采样。TDS值860，铅超标2.4倍，大肠杆菌阳性——这些数据，现在就能调取原始文件，附带GPS定位和时间戳。”
他切换画面，三十次采样记录按时间轴排列，每一条都带独立验证码。
“更巧的是，”他继续说，“三天前，我就预判到你们会拿‘无水’做文章。所以，我在方案附录第17页，加了一句批注：‘真正的资源，不属于任何“鹰”。’”
评委中有人翻动材料，果然在角落看到那行小字。
“你们以为我们在造假？”林浩环视全场，“可我们连你们还没出手的招数，都算到了。”
有人低声笑了，随即变成一片轻响的议论。
对手脸色铁青，技术总监强行镇定：“就算数据真实，也不能排除抄袭可能！我们掌握证据，你们的设计理念与某未公开项目高度雷同！”
林浩挑眉：“哦？哪个项目？”
“这个不能透露。”
“不能透露？”林浩笑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说的项目，是不是代号‘沙鹰绿洲’，由卡洛斯牵头，计划垄断水源分配？”
全场骤然安静。
对方猛地站起：“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
“我不需要告诉你来源。”林浩打开另一份文件，“但我可以展示我们第一版方案的创作记录。时间戳：第67章供应链危机当天凌晨两点。而你们那个‘未公开项目’，首次内部会议记录是五天后。”
他调出系统自动生成的创意时间轴，每一版修改都附带团队讨论录音、草图手稿、云端存证。
“顺便提一句。”他顿了顿，“我们最早的灵感，来自我女儿的一句话——‘爸爸要帮小动物建彩虹屋’。”
会场一静。
随即，有人轻笑，有人动容。
林浩没笑，只是平静地说：“一个六岁孩子的梦，我们用三个月，把它种进了沙漠。你们管这叫抄袭？”
评委席上，一位中年女性悄悄按下手机拍照键，记录下时间轴的细节。
对手方代表咬牙，突然换了个方向。
“林浩先生。”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关切”，“我们了解到，您曾因失业被妻子抛弃，独自抚养女儿，生活一度困顿。这种经历，是否会影响您在重大环保项目中的情绪稳定性？毕竟，这类工程容不得半点个人情感干扰。”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
林浩沉默两秒。
然后，他点头：“是，我被赶出过家门，带着女儿住在城中村，睡过地板，吃过冷饭。”
他看着对方，眼神坦然：“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比谁都明白——什么叫绝境里的一线希望。”
他调出一张扫描件，投影放大。
是媛媛画的画：一座城堡立在沙漠中央，西周开满鲜花，动物排队喝水，天上挂着彩虹。
“她说，这是爸爸建的绿洲。”林浩声音低了些，“别人看到荒地，我看到的是她眼里的光。你们质疑我的过去，可正是那些日子，让我知道——只要不认输，沙地也能长出树。”
会场安静了几秒，随后，一位评委轻轻鼓掌。
对手脸色发白，还想开口，却被评审组长抬手制止。
“请林先生继续答辩。”
林浩点头，正要返回座位，助理悄悄递来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新消息，来自苏晴：
“媛媛今天在幼儿园说，爸爸在非洲建城堡，还说城堡里有会飞的滑梯，设计师是她爸请的法国大师。”
林浩看着这条消息，眼神微动。
几乎同一刻，系统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叮！女儿吹牛内容己捕获：父亲聘请法国顶级设计师——系统技能加载中……】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机轻轻放回口袋，转身走向讲台。
“接下来，我将展示我们团队对社区共治模块的规划。”他语气恢复沉稳，“该设计基于真实水文分布数据，提出共享水网计划，确保资源不被个别势力控制。”
他翻到方案第17页，恰好是那句批注所在的位置。
“真正的资源，不属于任何‘鹰’。”他念出这句话，目光扫过对手，“而属于每一个愿意为之奋斗的人。”
评审组长翻着材料，忽然抬头：“林先生，你们这个‘共享水网’的模型，引用了哪些原始数据支撑？”
“主要来自三方面。”林浩回答，“一是我们三十次实地采样，二是政府公开的可持续发展白皮书，三是……”他顿了顿，“一份未公开的区域治理协议，其中明确提到‘水源控制权归项目主导方所有’。”
评委们纷纷记录。
对手代表突然站起：“你不可能看过那份协议！那是内部文件！”
林浩看着他，淡淡道：“我说过，我不需要告诉你来源。”
那人嘴唇发抖，还想反驳，却被评审组长抬手打断。
“请让林先生继续。”
林浩点头，正要翻页，小李忽然轻轻碰了他一下。
林浩侧头，看见小李的摄像机屏幕上，正定格在一个画面：评审席左侧第三人，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数字，笔迹潦草，但能辨认出“汲管”二字。
林浩眼神一凝。
他没说话，只是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震动提醒器——那封火漆信件，依然未拆。
“最后，我想补充一点。”他重新看向全场，“我们的设计，不只是为了中标。而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不再因为一口水而流离失所。”
他关掉投影，回到座位。
会场陷入短暂沉默。
评审组长合上材料，看向其他评委：“请各位开始内部评议。”
林浩坐首身体，手指轻轻搭在火漆信封边缘。
门外，风沙再次卷起，拍打着玻璃。
屋内，一名评委悄悄将手机塞进西装内袋，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拍下的时间轴截图。
林浩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一把收进鞘里的刀。
他的手指，还在信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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