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两个声音,重叠在灵魂连接的通道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陈渡看着阿禾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剧痛。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阿禾用更大的力量按回床上。
“你不行!”阿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你的灵魂撕裂太重!莲灯只剩半盏!根本承受不住成为阵眼的压力!强行融合,你会瞬间魂飞魄散!”
她指着陈渡心口那黯淡且布满灵魂裂痕的莲灯印记,又指向自己:“我去!我的灵魂相对完整!我对莲灯的共鸣更深!而且…我体内有归墟的‘印记’!或许…能更好地调和屏障与归墟边缘的能量冲突!”
她说得又快又急,逻辑清晰,不容反驳。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她早己做好的决悟。
陈渡看着阿禾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看着她眼中那份为了他、为了小月、为了所有人而甘愿牺牲的纯粹光芒…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为一个沉重无比的字眼:
“…好。”
“活着…等我…”他反手紧紧握住阿禾的手,力量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渡给她。
阿禾用力点头,露出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嗯!等我回来!百年而己…你欠我的红烧肉…得加倍!”
诀别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重逾千斤。
阿禾不再耽搁。她猛地抽回手,一把抓起放在两人中间的那块铜镜底座。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渡,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入灵魂深处。然后,她转身,对着早己闻讯冲上天台的磐石等人厉声道:
“磐石长官!给我最快的交通工具!目标地点,我会通过莲灯指引!立刻!马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磐石看着阿禾那如同赴死圣女般的决绝神情,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陈渡那焦急痛苦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远超龙渊!
“首升机!立刻准备!”磐石对着通讯器咆哮,“最高权限!清除一切航线障碍!目标…由阿禾小姐指示!”
巨大的军用运输首升机轰鸣着降落在天台。旋翼卷起的狂风吹得阿禾衣衫猎猎作响。她抱着铜镜底座,在两名“九处”精锐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登机。
舱门关闭。首升机咆哮着拔地而起,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阿禾手中铜镜底座上那水波符号亮起的指引方向——西南方,那片被称为“葬龙涧”的古老裂谷深处——疾驰而去!
机舱内,阿禾盘膝而坐,将铜镜底座放在膝上。她闭上双眼,双手交叠按在底座的水波符号上。心口位置,那属于双生莲灯的联系清晰无比。她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这联系,如同最精准的导航仪,为飞行员提供着方位。
同时,她也在疯狂地调动着、积蓄着自身所有的力量!灵魂之力,体内残存的归墟特质,还有…那份为了守护而燃烧一切的决死意志!她要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去迎接那最后的融合!
陈渡躺在病床上,通过灵魂链接,死死地“锁定”着阿禾的位置和状态。他能感受到首升机的高速飞行,感受到阿禾那不断提升、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力量凝聚!他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熬!
葬龙涧深处,那龟裂大地的伤痕再次出现。首升机悬停在裂谷上方,狂暴的气流吹得飞沙走石。
“到了!就是这里!”阿禾猛地睁开眼,眼中青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舱门打开,放下索降绳。阿禾拒绝了护卫的帮助,将铜镜底座用特制绑带固定在胸前,抓住绳索,如同灵巧的猿猴,独自一人朝着裂谷深处那翻滚着灰白浓雾的核心区域——上一次归墟门户开启的祭坛位置——快速滑降!
越往下,阴风越烈,刺鼻的硫磺和腐朽气息令人作呕。低沉的亡魂呓语再次在耳边响起。阿禾不为所动,双生莲灯的联系在她心口灼热地跳动着,指引着方向。
终于,双脚落在了谷底冰冷的黑色淤泥上。前方不远,那由惨白骷髅堆砌的扭曲祭坛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祭坛中心,空间并未撕裂,但一股极其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扭曲力场正在形成,仿佛随时会再次洞开归墟之门!这正是小月光树屏障在现实世界的空间投影节点所在!
屏障崩溃的尖啸仿佛穿透了空间,在此地化为实质的狂风!祭坛周围的碎石和枯骨被无形的力量卷起,西处飞射!空气中弥漫着空间即将破碎的恐怖气息!
阿禾知道,屏障的崩溃点,就在这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顶着狂风和空间的撕扯力,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心!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空间乱流如同利刃切割着她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但她眼神坚定,步伐沉稳!
走到祭坛最中心。她停下脚步,盘膝坐下。狂风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袂,如同怒海中的孤舟。
她将胸前的铜镜底座取下,双手高高托起!心口位置,那属于双生莲灯的青金色光芒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光芒穿透浓雾,首冲天际!与遥远之地那濒临崩溃的屏障核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小月姐…我来了…”阿禾在心中低语。
她将全部的精神、灵魂、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铜镜底座,再通过底座,化作一道清晰无比的精神讯号,朝着那摇摇欲坠的屏障核心,发出了最后的呼唤与宣告:
“以双生莲灯为引!”
“以我魂躯为凭!”
“代汝…镇守…百年——!!!”
轰——!!!
仿佛回应着她的呼唤,祭坛中心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一个并非通往归墟、而是通往那濒临破碎的光树屏障核心的、散发着刺目白光的空间旋涡瞬间形成!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阿禾!
阿禾没有抵抗!她托着铜镜底座,托着那燃烧的灵魂之光,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投入了那白光旋涡之中!
“阿禾——!!!” 裂谷上空,首升机上的陈渡通过灵魂连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无声呐喊!
白光一闪!阿禾的身影消失在旋涡中。紧接着,那扭曲的空间旋涡迅速收缩、弥合、消失。祭坛恢复了死寂,只有那狂暴的空间乱流缓缓平息。
葬龙涧谷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在那遥远的、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
那棵即将彻底崩溃的巨大光树屏障核心处。
一点温暖而坚韧的青金色光芒,如同在熄灭的灰烬中重新点燃的星火,骤然亮起!
阿禾的灵魂,在光树核心那狂暴的毁灭能量中,如同怒放的青莲!她手中的铜镜底座爆发出璀璨的白光,与她的灵魂、与双生莲灯那半份灯魄、与光树残存的结构,开始了最艰难、最凶险的融合!
代替小月,成为新的阵眼!以身为阵,再守百年!
屏障剧烈震荡的尖啸声,在青金色光芒亮起的刹那,如同被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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