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深夜回来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他很少喝成这样，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凌乱地搭在额前。玄关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泛红的眼尾和紧绷的下颌线。
“你回来了。” 苏晓冉刚从厨房端着醒酒汤出来，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瞬间皱起。
顾晏辰没应声，换鞋的动作带着不稳的踉跄，扶着鞋柜的手指关节泛白。苏晓冉放下汤碗想去扶他，却被他抬手挡开。
“别碰我。”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酒后的混沌，眼神却透着惯有的疏离。
苏晓冉没再坚持，只是跟在他身后走进客厅。顾晏辰重重摔在沙发上，长腿伸首时带倒了脚边的垃圾桶，纸屑散落一地。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喝点醒酒汤吧。” 苏晓冉端着碗蹲在他面前，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温热的汤。
顾晏辰的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他的拇指着她的唇瓣，指尖带着酒气的灼热：“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苏晓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愣了两秒才轻声说：“因为我们是夫妻。”
“夫妻？” 顾晏辰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不过是场交易。”
他松开手，从茶几底下摸出一瓶威士忌，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淌下来，浸湿了衬衫领口。
“别喝了！” 苏晓冉伸手去抢酒瓶，两人拉扯间，酒液洒了她一身，冰凉的液体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顾晏辰的动作猛地停住，看着她胸前的酒渍，眼神突然变得痛苦。他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脆响惊得角落里的小黑弓起了背。
“他们都看不起我……” 他抓住苏晓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连我妈都觉得我是个累赘，你凭什么对我好？”
苏晓冉被他拽得踉跄着跌坐在他腿上，鼻尖撞上他的锁骨，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那句 “我妈” 里藏着的破碎。
“顾晏辰，你看着我。” 苏晓冉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对你好，不因为任何交易，就因为你是顾晏辰。”
顾晏辰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他突然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
“我不是累赘……”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像在撒娇，又像在乞求，“爷爷说我是顾家的希望…… 可妈妈说我生来就是错误……”
苏晓冉的心脏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穿过他柔软的黑发：“你不是错误，你是最好的顾晏辰。”
他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客厅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晏辰的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睡着了。苏晓冉小心翼翼地想把他放到沙发上，却发现他还攥着她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靠在沙发上，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腿。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他长而密的睫毛，还有眼角未干的泪痕。
苏晓冉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个平日里冷硬如冰的男人，此刻卸下所有防备，脆弱得让人心疼。
凌晨三点，苏晓冉被冻醒时，发现身上盖着条毛毯。顾晏辰己经醒了，正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
“醒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听不出情绪。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苏晓冉揉了揉发麻的腿，点了点头：“头疼吗？我去给你煮点粥。”
她起身时，顾晏辰突然说：“昨晚…… 抱歉。”
苏晓冉回头看他，他的耳根泛着红，眼神飘向别处，显然是想起了醉酒后的失态。她笑了笑：“没事，谁还没醉过呢。”
走进厨房时，她的嘴角还忍不住上扬。至少他愿意在她面前失态，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然而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早上八点，门铃突然响起。张妈打开门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太太…… 先生，顾夫人来了。” 张妈的声音带着颤抖。
苏晓冉正在给小黑添猫粮，闻言手猛地一顿。顾晏辰刚从楼上下来，握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瞬间收紧，脸色沉得像要下暴雨。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贵妇走了进来，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惯有的挑剔。她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顾晏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听说你昨晚又喝醉了？还是在这个女人家里？”
“这里是我的家。” 顾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看看我的儿子？” 女人走到他面前，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戳着他的胸口，“顾晏辰，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跟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纠缠不清，你非要让顾家蒙羞吗？”
“妈！” 顾晏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她是我太太！”
“太太？”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连你小时候受过什么苦都不知道的女人，也配当顾太太？”
她突然转向苏晓冉，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我劝你识相点，拿了钱赶紧离开他。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
“够了！” 顾晏辰猛地抓住母亲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惊呼出声，“不准你这么说她！”
这是苏晓冉第一次见他对母亲如此强硬，连顾夫人都愣住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动手？顾晏辰，你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我没忘。” 顾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但我也没忘，是谁把我锁在阁楼三天三夜。”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小黑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缩在猫窝里不敢出声。
苏晓冉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深吸一口气，走到顾晏辰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顾夫人，” 苏晓冉的声音平静却坚定，“过去的事己经过去了。晏辰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他。”
“你算什么东西！” 顾夫人甩开顾晏辰的手，指着苏晓冉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的！”
她突然抬手想打苏晓冉，却被顾晏辰一把抓住。他将苏晓冉护在身后，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如果你再敢动她一下，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妈。”
顾夫人彻底愣住了，看着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决绝，终于意识到，这个她一首忽视的儿子，己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小孩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瞪了苏晓冉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门关上的瞬间，顾晏辰紧绷的身体突然晃了晃，苏晓冉连忙扶住他。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你没事吧？” 苏晓冉担忧地问。
顾晏辰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在汲取力量。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
苏晓冉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我说过，我们是夫妻。”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小黑从猫窝里探出头，轻轻 “喵” 了一声，像是在为他们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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