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把苏梦瑶塞进车里时，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座椅。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极了当年那个雨夜，丈夫摔门而去时带起的风声。
“妈，您刚才怎么不逼得再紧点？” 苏梦瑶揉着被捏红的手腕，“顾总明显就是护着苏晓冉，再闹下去说不定……”
“闭嘴！” 顾夫人猛地打断她，眼神里的疯狂让苏梦瑶吓了一跳。她从手包里翻出个褪色的相框，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笑得眉眼弯弯，正是年轻时的顾晏辰父亲。
“你知道什么？” 她用指腹着照片里的人脸，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病态的痴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会给我摘院子里的玉兰，会把我冻僵的手揣进他怀里……”
苏梦瑶皱着眉，不知道这疯女人又在说什么胡话。
“可他为什么要出轨？” 顾夫人的声音陡然尖锐，相框被捏得咯吱响，“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凭什么能抢走我的男人！”
她突然转头盯着苏梦瑶，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以为顾晏辰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像谁？像极了他那个没良心的爹！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他爸搂着别的女人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对他好？”
苏梦瑶被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可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儿子？” 顾夫人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当初怀他的时候，他爸正陪着那个女人在国外度假！我大着肚子在雨里等他回来，他却搂着别人说爱她！”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都没察觉：“我难产的时候，他在医院走廊接那个女人的电话，说马上过去陪她吃饭！你让我怎么对这个孽种有感情？他就是那个男人留给我的耻辱！”
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在为这段扭曲的过往伴奏。
“可您不是还爱着顾先生吗？” 苏梦瑶小心翼翼地问。她见过顾夫人的梳妆盒里，藏着满满一抽屉顾父送的旧礼物。
“爱？” 顾夫人抚摸着相框上的裂痕，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当然爱他。我爱他爱到可以忍受他夜不归宿，可以假装看不见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可以在他提出离婚时跪着求他……”
她突然把相框狠狠砸在仪表盘上，玻璃碎渣溅得到处都是：“可他呢？他说我是疯子！说我偏执！他宁愿跟那个女人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回头看看我！”
“所以顾总……”
“所以他就该受着！” 顾夫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他爸欠我的，就得让他来还！我把他锁在阁楼，看着他像条狗一样乞求我，就像看到他爸在我面前低头认错！”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听得苏梦瑶头皮发麻：“你以为我真的想让你嫁给他？我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幸福！”
苏梦瑶看着眼前这个被爱恨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女人，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她原以为这是场简单的夺爱之战，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可怕的执念。
“那……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夫人擦掉脸上的泪，重新拿出粉饼补妆，仿佛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凉拌。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小时候的事被捅到媒体面前。”
她从包里拿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顾晏辰醉酒后的哽咽：“…… 我不是累赘…… 妈妈别不要我……”
“你看，” 顾夫人笑得得意，“这可是能让他身败名裂的好东西。”
苏梦瑶看着那个小小的录音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不该碰的旋涡。
而别墅里，苏晓冉正帮顾晏辰处理被玻璃划伤的手指。刚才顾夫人砸相框时，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手背被划了道口子。
“你妈……” 苏晓冉犹豫着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顾晏辰低头看着伤口，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痕：“她一首这样。”
他小时候偷听过父母吵架，母亲哭着说 “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父亲不耐烦地回 “那就离，别拿孩子当借口”。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她把对我爸的恨，全撒在了我身上。” 顾晏辰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她锁我阁楼那天，其实是我爸又跟她提了离婚。”
苏晓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顾晏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以前我总想着，是不是我再乖一点，再优秀一点，她就会爱我了。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心里的冰，是捂不化的。”
他反手握住苏晓冉的手，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但没关系，我现在有你了。”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黑不知何时跳上了沙发，蜷缩在两人中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那个录音笔……” 苏晓冉还是有些担心。
“随她去吧。” 顾晏辰的语气很淡然，“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总不能让这些事折磨我一辈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后的天空：“我己经联系律师了，准备跟她彻底划清界限。至于那些过去，我不在乎了。”
苏晓冉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天边的彩虹：“嗯，我们一起面对。”
顾晏辰转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这是苏晓冉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轻松，像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枷锁。
他知道，母亲的执念或许永远不会消散，但他己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认可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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