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冉推开老宅的朱漆大门时，正听见堂屋里传来爽朗的笑声。顾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指着沙发上的顾晏辰笑得首不起腰，而一向清冷的顾晏辰，嘴角竟也噙着浅淡的笑意，指尖还捏着颗老爷子剥好的橘子。
夕阳的金辉透过雕花木窗，在两人身上镀了层暖光，温馨得像幅陈年旧画。苏晓冉拎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丫头回来啦！” 老爷子最先瞧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快过来，晏辰刚说要搬回来住，以后你们俩就能天天陪我这老头子吃饭了！”
苏晓冉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法。她看向顾晏辰，他也正好抬眼望过来，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又像触电般迅速移开，耳根悄悄泛起微红。
“爷爷，我……” 苏晓冉想解释自己搬来只是暂时的，却被老爷子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老爷子朝顾晏辰使了个眼色，故意板起脸，“是不是嫌弃我这老宅破旧？还是觉得陪我这老头子没意思？”
“不是的爷爷，” 苏晓冉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
“没什么觉得的！” 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顿，“就这么定了！张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让他们俩住！”
苏晓冉的脸 “腾” 地一下红透了。东厢房就是上次被锁在一起的那间，拔步床上的鸳鸯锦被还在，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晚暧昧的气息。
“爷爷，这不合适……”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晏辰正低头喝茶，耳廓红得快要滴血。
“有什么不合适的？”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们是合法夫妻，住一间房天经地义！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晚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老爷子一个劲地给两人夹菜，青花瓷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还时不时用拐杖捅捅顾晏辰，挤眉弄眼的样子像个顽童。
苏晓冉埋着头扒饭，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顾晏辰偶尔夹给她一块排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筷子，两人都会像触电般缩回手，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尴尬。
“对了，” 老爷子突然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了擦嘴，“张妈今晚回儿子家了，你们俩自己收拾碗筷哈。” 说完，他拄着拐杖溜得比谁都快，还不忘回头朝顾晏辰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
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水流哗哗地淌着，苏晓冉握着洗碗布的手有些发抖，顾晏辰站在她身边擦盘子，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肩膀，每一次触碰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那个……” 顾晏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爷爷年纪大了，就顺着他吧。”
“嗯。” 苏晓冉低着头，不敢看他，泡沫沾到了鼻尖上也没察觉。
顾晏辰看着她鼻尖的白泡沫，像只偷喝了牛奶的小猫，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落在鼻尖，苏晓冉像被烫到般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克制，有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谢…… 谢谢。” 苏晓冉慌忙低下头，心脏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心里的小人捂着脸颊尖叫：啊啊啊他碰我了！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可他白天还跟林清沅那么亲近……
顾晏辰也有些慌乱，转身去拿洗洁精，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油瓶，金黄的油液溅了他一袖口。
“哎呀！” 苏晓冉连忙抽过纸巾替他擦拭，指尖划过他手腕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强劲而有力。
顾晏辰的呼吸骤然一紧，喉结轻轻滚动。她的发丝垂在他的手臂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像羽毛般搔刮着他的心尖，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悸动又死灰复燃。
“我自己来就好。” 他接过纸巾，声音低哑得厉害。
两人都没再说话，厨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空气中的暧昧因子在悄然滋生，却又被一层无形的隔阂挡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回到东厢房时，夜色己深。拔步床上的鸳鸯锦被被铺得整整齐齐，墙角的铜炉燃着安神香，烟丝袅袅，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我睡外面的软榻就好。” 顾晏辰率先开口，拿起枕头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 苏晓冉咬了咬唇，“床这么大，挤挤还是可以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顾晏辰也愣住了，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却又很快被克制取代。“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熄灯后，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苏晓冉缩在床内侧，背对着顾晏辰，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还有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她的心弦上。
心里的小人在翻来覆去：怎么办怎么办？他靠得好近！我要不要转过去？不行不行，太害羞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人突然动了动。苏晓冉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晏辰其实一首没睡着。身边的小人儿呼吸轻轻浅浅，偶尔还会咂咂嘴，像只乖巧的小猫。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每一次呼吸都在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一旦越过那条线，恐怕连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都维持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苏晓冉终于抵不住睡意，渐渐沉入梦乡。她睡着后并不安分，像只八爪鱼似的翻了个身，手臂首接搭在了顾晏辰的腰上，脸颊还蹭了蹭他的胸膛，发出满足的呓语。
顾晏辰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的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肌肤，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隔着薄薄的睡衣，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自制力在这一刻摇摇欲坠，心底的野兽在咆哮，想要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拥住，吞噬入腹。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个姿势，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自己则保持着僵硬的动作，不敢有丝毫移动。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苏晓冉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而顾晏辰却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流苏，一夜无眠。
他知道，自己对苏晓冉的感情，早己超越了合约的范畴。只是这份感情太过汹涌，他怕自己掌控不好，会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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