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的车停在 “曼庐” 门口时，梧桐叶正被秋风卷得满地都是。她踩着落叶往里走，鼻尖萦绕着松节油和旧纸张的味道，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似乎被抚平了些。
沈曼正坐在画架前调色，夕阳透过天窗落在她银灰色的发丝上，像镀了层金边。“欧阳，你来了。” 她头也没抬，声音轻得像羽毛，“刚煮了普洱，尝尝？”
顾母在藤椅上坐下，看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油画 —— 灰蓝色的海面上漂着只孤舟，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沈曼，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都在跟自己较劲？”
沈曼放下画笔，给她倒了杯茶：“较劲也分两种，跟别人较劲，跟自己较劲。您是哪种？”
顾母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在杯沿。上次沈曼说的那些往事，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这些天看着顾晏辰为了苏晓冉魂不守舍，甚至跟自己对着干，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上次你说，你们后来……”
“哦，后来啊。” 沈曼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透过时空看到了什么，“后来我怀孕了。”
顾母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坐首了些。
“那时候我以为，有了孩子，男人总会收敛些。” 沈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凉，“毕竟是亲生骨肉。结果呢？变本加厉。”
她拿起块橡皮，在画布上轻轻擦拭：“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就因为我没及时做饭，被打得躺在床上动不了。邻居报警，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顾母倒吸口凉气，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你…… 怎么不离婚？”
“离婚？” 沈曼笑了，笑意里带着无尽的悲凉，“那时候在国外，我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离婚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养孩子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总算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省吃俭用供他读书，给他最好的，自己却舍不得买件新衣服。”
顾母想起自己对顾晏辰的付出，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哪个母亲不是这样？
“儿子倒是挺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后来还娶了个家境不错的媳妇。” 沈曼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刚开始那几年，母子俩还挺亲的。可没过多久，就变了。”
“怎么变了？” 顾母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儿子听媳妇的话啊。” 沈曼放下橡皮，转身看着顾母，眼神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媳妇说她做饭太咸，说她管太多，说她思想陈旧。儿子一开始还劝，后来就烦了，干脆躲着她。”
顾母的脸色一点点白了。这场景，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再后来，我老公病逝了。” 沈曼拿起茶杯抿了口，“我本以为儿子会接我去住，结果人家说家里地方小，让我自己找个养老院。”
“这…… 这怎么能这样？” 顾母气得发抖，“你可是他亲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亲妈啊！”
“可不是嘛。” 沈曼叹了口气，“我万念俱灰，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回国了。租了个小房子，开了这个画室，算是给自己找个念想。”
画室里静得能听到落叶敲窗的声音。顾母看着沈曼平静的侧脸，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沈曼，不就是另一个她吗？年轻时为了家庭忍气吞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结果老了却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
苏晓冉的出现，不就像那个挑拨离间的儿媳妇吗？她让晏辰不听自己的话，让晏辰为了她跟自己吵架，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会被儿子嫌弃，被儿子抛弃。
“不行…… 绝对不行！” 顾母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颤抖，“我不能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
沈曼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欧阳，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抓得太紧，反而更容易失去。”
“你不懂！” 顾母的情绪有些失控，“那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不是为了让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迷昏头的！”
她想起苏晓冉那双清冷的眼睛，想起她拒绝自己时的坚定，心里的恨意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她就是想把晏辰从自己身边抢走！
“我必须让晏辰跟她断干净。” 顾母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必须娶一个听话的，懂事的，能把我们顾家放在第一位的女人。”
作者“喜欢臭豆腐的马猴儿”推荐阅读《扑倒大佬，十亿违约金让我变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晚年不会孤单，才能保证顾家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沈曼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灰蓝色的海面，似乎更沉了。
顾母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沈曼，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匆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走到门口时，沈曼突然开口：“欧阳，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心要是偏了，看什么都是歪的。”
顾母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落叶纷飞的巷口。
画室里，沈曼看着窗外顾母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放下画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她抱着个婴儿，身边站着的男人，眉眼竟有几分像顾晏辰。
“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还的。” 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男子。
秋风卷起更多的落叶，打在画室的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
顾母坐在车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苏晓冉消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晏辰彻底忘了她，娶一个能听自己话的女人。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清沅的电话。
“清沅，你现在有空吗？”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阿姨想跟你聊聊。”
电话那头的林清沅愣了一下，随即传来惊喜的声音：“有空有空！阿姨，我马上过去找您！”
挂了电话，顾母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林清沅虽然手段不太光彩，但至少听话，至少对自己言听计从。只要把她扶上位，自己就能永远掌控这个家，永远不会像沈曼那样，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
她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而此时的顾氏集团，顾晏辰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苏晓冉的照片发呆。张特助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顾总，刚才看到老夫人的车去了林清沅小姐那里。”
顾晏辰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 老夫人的心情好像不错。”
顾晏辰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这个时候去找林清沅，绝对没好事。
“备车。” 他猛地站起来，“去林清沅家。”
他不能让母亲再做什么伤害苏晓冉的事情了。绝对不能。
车子疾驰而去，顾晏辰看着窗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苏晓冉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突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林清沅” 三个字，她皱了皱眉，犹豫着接起。
“晓冉姐，” 林清沅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慌乱又无助，“你…… 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苏晓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是…… 是阿姨，顾阿姨她……” 林清沅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她刚才来我家，说着说着突然就晕倒了，我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辰哥的电话也打不通……”
苏晓冉的心沉了沉。顾母晕倒在林清沅家？这时间未免太巧合了。
“打急救电话了吗？” 她沉声问道。
“打了打了，救护车应该在路上了，” 林清沅连忙说，“可我还是怕…… 晓冉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就当帮帮我，我真的快吓死了……”
听着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恳求，苏晓冉心里的疑虑更重了。可毕竟涉及到顾母的安危，她若是置之不理，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苏晓冉她总觉得，这又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可她却不得不踏入。
她拿起外套，向领导请了假，驱车往林清沅家赶去。路上，她给顾晏辰发了条信息，告知他顾母晕倒的事，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苏晓冉的车速渐渐加快，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而此时的林清沅家，顾母正坐在沙发上，脸色红润，哪里有半点晕倒的样子。林清沅挂了电话，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阿姨，她快来了。”
顾母满意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做得好。等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一定要让苏晓冉百口莫辩。”
“嗯！” 林清沅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己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苏晓冉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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