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的春天总带着点的风，苏晓冉裹紧了米白色的风衣，手里抱着刚打印出来的设计稿，脚步轻快地走向公交站台。
创业工作室刚签下第一笔订单，是家本地的有机餐厅，要做整套视觉设计。她昨晚熬了半宿改方案，此刻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 这种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成就感，比顾晏辰送的任何珠宝都让人心安。
“30 路公交车即将进站，请乘客有序候车。” 站台的广播用英语和毛利语各报了一遍。
苏晓冉往后退了半步，给推着婴儿车的老太太让位置。风衣口袋里的鲸鱼项链硌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 —— 林慕洋回国前送的这个礼物，倒成了她现在唯一的饰品。
公交车轰隆隆地进站，挡住了对面马路的视线。苏晓冉跟着人群往上走，刷卡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望了眼街角的咖啡店。上周在那里见客户时，好像看到个很像顾晏辰的身影，吓得她差点把咖啡泼在合同上。
“想什么呢，安冉。” 她拍了拍脸颊，自嘲地笑了笑。顾晏辰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林慕洋说过，她的身份信息做得天衣无缝，就像在这个世界上凭空多出个叫 “安冉” 的设计师。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
马路对面，顾晏辰站在租车公司的门口，指尖夹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晓冉穿着黑色西装，是她在管委会工作时的证件照，表情严肃得像个小老太太。
“你确定见过这个人？” 他用不太流利的英语问店员，眼底的红血丝比照片上的油墨还清晰。
店员抱歉地摇头：“先生，奥克兰有很多亚洲游客，我记不清了。”
顾晏辰把照片揉成一团，指节泛白。这是他来新西兰的第三周，从基督城到皇后镇，再到奥克兰，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大半个国家，手机里存着的苏晓冉的照片，边角都被翻得起了毛。
张特助发来消息：【顾总，国内分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您回去处理。】
他没回，只是抬头望向街对面。30 路公交车正从他眼前驶过，车身上印着奥克兰大学的招生广告，玻璃反光里能看到模糊的乘客剪影。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悸，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溜走。
“也许该回去了。” 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公交车的引擎声吞没。
公交车上，苏晓冉正对着窗外的街景发呆。刚才那阵风吹过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 是顾晏辰常用的那款香水。
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只看到公交车驶过街角，留下一道模糊的车影。
“肯定是错觉。” 她拉上风衣拉链，把设计稿抱得更紧了些。南半球的春天还带着凉意，可她的创业计划己经像种子一样发了芽，再过不久，应该就能长成参天大树了吧。
顾晏辰站在原地，看着 30 路公交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母亲的电话。他皱了皱眉，首接按了挂断。
自从台阶上那场闹剧后，他就没再回过顾家。张特助说母亲的腿恢复得很慢，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可他心里的那道伤口，却比母亲的骨裂疼得多，也难愈合得多。
“再找最后一天。” 他对自己说，转身走向下一个街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偷偷存的苏晓冉的私人号码，拨了无数次，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公交车上，苏晓冉打开设计稿，笔尖在修改处画了个小小的鲸鱼图案。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纸上，暖融融的，像极了那天在海边看鲸鱼时的温度。
她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就在马路对面。
她不知道，那阵带着雪松味的风，是他跨越重洋带来的思念。
公交车到站，苏晓冉拿起包下车，脚步轻快地走向工作室的方向。街角的风铃叮当作响，她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 今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啊。
而马路对面的顾晏辰，正走进一家便利店买咖啡。冰柜的冷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摸出手机给张特助回消息：【订最早的机票，回国。】
风依旧吹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像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错过。
南半球的阳光再好，终究没能照亮他眼底的荒芜。
而她的世界里，早己没有了他的位置，只有即将破土而出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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