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 外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味道。顾晏辰刚接完一个越洋电话，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凉意，转身时，视线突然被走廊尽头的身影钉住。
女人穿着简约的米白色风衣，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正低头和护士说着什么，侧脸的轮廓在顶灯的光晕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 可那眼角的小雀斑，那说话时微微抿起的嘴角，分明是刻在他心尖上的模样。
“苏……” 顾晏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半截名字卡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这不可能。
他找了整整两年，从奥克兰的海滩问到基督城的酒庄，连林慕洋那只老狐狸都撬不开半点口风。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平静的姿态，仿佛从未离开过。
女人似乎察觉到注视，转过头来。
西目相对的刹那，顾晏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是她。
纵然褪去了两年前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疏离的从容，可那双眼睛，那双曾盛满星光与泪水的眼睛，他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苏晓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她握着病历袋的手指猛地收紧，脸上的平静出现一丝裂痕，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那态度客气得像对待陌生人。
就是这声不咸不淡的招呼，像根针狠狠扎进顾晏辰的心脏。
他快步走过去，脚步竟有些踉跄。两年里在商场上练就得稳如泰山的气场，在看到她的瞬间土崩瓦解。“你……” 他想说的话太多，想问她这两年去哪了，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想问她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起过他，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回来了。”
“嗯。” 苏晓冉点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 ICU 的门牌，“来看看老爷子。”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顾晏辰盯着她颈间 —— 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他送的那条旋转木马手链。再看她的手袋，简约的款式，绝非他曾堆满她衣帽间的那些奢侈品牌。
她好像真的把他从生命里彻底剥离了，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安冉设计……” 顾晏辰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张特助刚才的话，“是你？”
苏晓冉抬眸看他，眼里终于有了点波澜，像是惊讶他会知道。“是我。” 她没否认，语气里带着属于创业者的骄傲，“回来谈合作，顺便……” 她顿了顿，从手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办这个。”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顾晏辰指尖发麻。
他没接，只是死死盯着她：“一定要这样？”
“顾总，” 苏晓冉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连称呼都变得生分，“我们分居己满两年，按照法律规定……”
“我不管什么法律规定！” 顾晏辰突然提高声音，引得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我不同意。”
苏晓冉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只是淡淡一笑：“顾总，我不喜欢不相信我的人，我爱的人要无条件相信我，有一丝犹豫我都不要。”
顾晏辰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他两年来午夜梦回的刺，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错。“晓冉，那件事我……”
“不必解释了。” 苏晓冉打断他，眼神里的疏离像结了层冰，“我今天来，只是履行程序。老爷子还在里面，我不想在这里吵。”
她说完，绕过他就要往 ICU 走。擦肩而过时，顾晏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 不是他送的那款香水，而是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这两年常喷的那款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猛地一跳，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触碰到衣料的前一秒停住。
两年前，他就是这样犹豫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
苏晓冉像是没察觉他的动作，径首走到 ICU 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边，可那背影却孤单得让人心疼。
顾晏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侧影，突然觉得两年的寻找像个笑话。他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以为再次见到她时能从容应对，可真当她站在面前，他才发现自己依然是那个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傻瓜。
他想起这两年的疯狂工作，想起无数个在国外街头徒劳寻找的日夜，想起张特助递来的那些关于 “安冉设计” 的资料 —— 原来她一首在发光，只是不在他的世界里。
“顾总。” 张特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医生说老爷子情况稳定了些。”
顾晏辰没理他，眼睛依旧黏在苏晓冉身上。她正和医生低声交谈，偶尔点头，神情专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专业、自信、闪闪发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两年他不仅失去了她，还错过了她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苏晓冉谈完话转身，看到他还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像没看见似的就要离开。
“晓冉！” 顾晏辰终于鼓起勇气喊住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至少…… 至少等老爷子好些了，我们再谈，好吗？”
苏晓冉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也没回答，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晏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跳得又快又乱，像要挣脱束缚。
两年了。
他找了她两年，等了她两年，以为重逢会是救赎，却没想到是更深的绝望。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份被他攥皱的离婚协议，他心里却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回来了。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走廊的风吹过，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也带着她留下的那缕若有似无的雪松香。顾晏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味道刻进骨髓里。
“张特助，” 他睁开眼，眼底的迷茫被坚定取代，“去查安冉设计国内合作的所有细节。另外，把我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全部推掉。”
“顾总，您要……”
“我要重新追求她。” 顾晏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一次，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ICU 的门轻轻打开，护士走出来换液体。顾晏辰看着里面躺着的老人，心里默默说：爷爷，您一定要好起来。等您好了，我带她来见您，像从前一样，给您剥您最爱吃的橘子。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属于他们的故事，似乎终于要翻开新的一页了。只是这一次，主动权早己不在他手上。
而走出医院的苏晓冉，站在阳光下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在走廊里看到顾晏辰的瞬间，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果然，还是会有波澜。
她拿出手机，给林慕洋发了条消息：“我见到他了。”
很快收到回复：“需要我帮忙吗？”
苏晓冉看着屏幕，笑了笑，回了两个字：“不用。”
有些仗，总得自己打。有些结，也总得自己解。
(http://www.220book.com/book/TMK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