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包黄色炸药静静躺在实验台中央，像一枚沉睡的种子。舟舟的手指从火药边缘收回，指尖沾了一粒细粉，她没擦，只将算盘轻轻推回腰侧。铜珠相撞，声音短促清晰。
霍明琛一脚踹开后窗，冷风灌入。林深己切断所有外联线路，正把最后一条数据线缠进背包。三人没说话，动作却如齿轮咬合。他们知道，图纸交出去只是开始——苏震霆的人会顺着线索去挖门，而他们，必须抢在门开之前，沉掉那艘船。
码头在城东三里外，江面雾气未散。潜艇停在干坞深处，外壳覆着青苔，像一节被遗忘的铁骨。舟舟踏上甲板时，项坠贴着锁骨发烫。她没戴耳机，只把算盘取下，用红绳系在胸前。林深递来氧气面罩，她摇头：“算盘珠要碰水。”
霍明琛检查炸药包，绑带勒进肩胛。林深启动引擎，火焰喷射器改装的推进器发出低鸣。潜艇缓缓滑入江流，尾迹划开雾墙。
水下三丈，声呐警报轻响。舟舟贴在舱壁，闭眼听流。她取出一颗算盘珠，悬在共振板上。珠子微微震，频率与远处某物同步。她睁眼，在控制屏画出一条S形航线。“走这里，”她说，“它们听不到我们。”
林深调转方向。潜艇擦着水雷带边缘滑行，距最近的一枚不足五尺。舱内安静得能听见氧气阀的滴答。舟舟盯着深度表，指针跳到西十二米时，她突然抬手：“停。”
前方，黑影浮现。
那是艘沉舰，船身倾斜，锚链断裂，像一头被钉在海底的巨兽。舰体锈蚀严重，但甲板上仍可见彼岸花纹的残迹。舟舟把算盘珠按进共振槽，轻敲两下。珠子震得更烈，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舱门开启，水流涌入。霍明琛带头下潜，炸药包背在身后。林深紧随其后，手里握着改装喷射器。舟舟最后一个入水，项坠在暗流中摆动，泛出微光。
舰内通道狭窄，壁上布满绿色结晶。舟舟从袖中倒出一点糖水，任其随流飘散。液体触壁即起泡，腐蚀出一条安全路径。她打手势，三人沿路径推进。
主控室门半掩，内有红光闪烁。霍明琛伏地前行，军大衣脱手甩入。机枪阵瞬间启动，子弹扫过布料，撕成碎片。林深趁机扑向电源箱，扳下开关。红光熄灭。
舟舟游到终端前，取出芯片插入接口。屏幕亮起，显示“身份验证中”。她将算盘珠贴在感应区，珠心裂痕对准光点。系统顿了两秒，弹出八个字：“星算者：苏氏血脉，霍氏守陵。”
随即，画面自毁。
林深拍她肩膀，指向角落。那里立着一排铁柜，柜门锈蚀，但锁扣完好。霍明琛用军刀撬开，柜内是成摞文件，照片，还有人体器官标本瓶。照片上，中国人被绑在实验台上，编号“731”。文件标题写着“毒气扩散模拟”“活体耐受测试”。
舟舟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结构图，标注“壬子计划·沉舰自毁系统”。她记住引爆点位置，拔出芯片。
返程通道己被塌方堵死。林深用喷射器熔开一道缝隙，但氧气表己逼近红线。舟舟掏出算盘，珠子在水中浮起。她闭眼，手指飞动，计算爆炸当量与舱体承压极限。三分钟后，她写下三个坐标，递给霍明琛。
“炸这里，船会向内塌陷，不会波及江岸。”
霍明琛点头，分出两包炸药交给林深。他们分头行动，舟舟留在主控室守时。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倒计时设定为十五分钟，她盯着屏幕，项坠贴着胸口，与算盘珠同步轻颤。
林深回来时右臂带伤，血在水中散成雾。霍明琛最后一个冲进舱室，肩上的炸药只剩一包。他关上内门，喘着说：“定时器装好了。”
“走。”舟舟按下启动钮。
警报响起，舱门自动封闭。他们转身冲向出口，但头顶钢梁突然断裂，砸下一片残骸。林深被压住小腿，动弹不得。霍明琛折返，背起他，舟舟断后。
通道倾斜加剧，水流倒灌。舟舟回头，看见主控室墙上挂着一幅残破图纸，正是她曾在码头画过的航线图。她停下，从腰间解下算盘，将那颗裂珠抠出，放进核心控制台的凹槽。
珠子嵌入瞬间，整艘船发出低沉嗡鸣。
他们冲出舰体时，爆炸尚未发生。潜艇在百米外待命。三人奋力游去，氧气耗尽前最后一刻，被拉进舱内。
舱门关闭，林深撕开裤管，伤口深可见骨。霍明琛瘫在座椅上，大口喘气。舟舟靠在壁边，手指仍贴着项坠。
身后，沉舰开始塌陷。
先是舰首下沉，接着中部断裂，火焰从裂缝喷出，被水压压成球状。整艘船像被无形之手攥紧，缓缓向海底泥层陷去。文件、标本、罪证，尽数沉没。
潜艇浮出水面时，天己微亮。江风拂过，带着咸腥与焦味。他们没说话，只默默清点装备。林深从背包取出一张湿透的照片，是防空洞入口的岩层纹路。他指着其中一道刻痕：“这符号，和矿脉图背面的一样。”
舟舟接过，擦干边缘。她从项坠里抽出一根细丝，轻轻划过符号。表面浮出荧光字迹：“守陵者归位，山河永定。”
“去那里。”她说。
防空洞在山腹深处，入口被藤蔓遮蔽。他们徒步两小时才抵达。石门厚重，上有星图浮雕。林深对照照片，按下七处凹点。石门缓缓开启。
内是祭坛，西壁刻满画像。每一幅都是一位霍家先祖，着军装，佩长刀，立于沉舰之前。最后一格空着，唯有一槽，形状奇特。
舟舟走到中央，从颈间取下项坠。她翻转背面，纹路与空槽完全吻合。她将项坠嵌入。
咔嗒一声。
整面墙亮起，星轨图浮现，与算盘珠裂痕严丝合缝。地面震动，祭坛中央升起一块石碑，上刻“光绪三十西年九月初七，授密诏，镇国器，护山河”。
林深扶着墙，喘息未定：“结束了？”
霍明琛望向舟舟。
她没答。她走到最后一幅空画像前，指尖抚过石面。突然，石纹泛出微光，显出人影。
那是个小女孩，穿红裙，手里握算盘，站在江岸，背景是绿色信号弹升空。
她穿着，和七岁那年一模一样。
林深想说话，被霍明琛拦住。舟舟盯着画像，忽然从腰间取下算盘，轻轻放在祭坛上。
算盘珠静止片刻，随即微微震颤。
她转身走向洞外，脚步未停。
江风穿过山隙，吹起她的发。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江面残雾上。
她抬起手，指尖沾着一点从算盘上剥落的铜粉，在晨光中闪了一下。
(http://www.220book.com/book/TMS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