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上海被台风“飞燕”扫过，黄浦江的浪涛拍打着防汛墙，像无数个正在平仓的交易单。墨微资本的庆功宴设在外滩十八号的法式餐厅，水晶灯的光芒透过雨幕，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颜微穿着条白色连衣裙，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是她用沈墨送的粉钻换的，店员说“这个款式低调，适合做投资的人”。她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陆家嘴天际线，突然觉得那些摩天大楼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上海的心脏上。
“抱歉来晚了。”周慕阳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他穿着件深灰色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刚和证监会的老朋友开完会，谈跨境监管的事。”
沈墨立刻起身迎接，两人拥抱的动作熟稔得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周总肯赏光，是我们墨微的荣幸。”他的笑容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灿烂，完全没注意到颜微骤然变冷的眼神。
周慕阳落座时，目光在颜微身上停留了三秒，带着审视的玩味：“这位就是颜小姐吧？沈墨总提起你，说你是他的‘风险控制核心’。”他举起酒杯，袖扣转动的瞬间，颜微瞥见镜片般的表面反射出微弱的红光——那是微型摄像头的特征，与伦敦酒店房间里的装置如出一辙。
“周总过奖了。”颜微的回应礼貌而疏离，指尖在桌布下攥紧了手机，“我只是做些基础的合规审查。”
周慕阳突然笑了，笑声像冰块投入香槟的脆响：“合规是必要的，但太合规就会错过机会。”他的目光转向沈墨，语气里带着暗示，“就像2008年的次贷危机，死的都是守规矩的银行，活下来的，都是敢踩红线的。”
沈墨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举起酒杯的动作带着明显的迎合：“周总说得是，我们下一步计划拓展跨境套利业务，还需要您多指点。”
颜微看着他们默契的互动，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借口去洗手间，刚走到走廊就撞见周慕阳的助理，对方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见了她慌忙往身后藏——盒子的款式，与沈墨在剑桥拿出的戒指盒一模一样。
回到餐厅时，周慕阳正把那只盒子推到沈墨面前：“一点小礼物，”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外滩壹号院的顶层复式，钥匙在里面。算是祝贺墨微资本首月收益率破15%。”
沈墨的手指在盒子上停顿了三秒，像在执行某个艰难的交易决策。“周总，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怎么配得上你们的才华？”周慕阳打断他的话，目光突然转向颜微，带着挑衅的温和，“颜小姐觉得呢？年轻人创业辛苦，该有个像样的家。”
颜微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总，我们墨微资本有明确的反商业贿赂条款，任何超过5000元的礼品都需要申报备案。”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这栋房子的价值，恐怕够我们申报到退休了。”
周慕阳的笑容僵在脸上，铂金袖扣的红光在她眼里跳动得像警告灯。沈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微微！别胡闹！”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周总是好意！”
“好意？”颜微用力挣脱他的手，目光首视周慕阳，“还是另有所图？比如用一栋房子，换墨微资本的交易通道？”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邻桌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周慕阳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颜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他收起丝绒盒子，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既然颜小姐有顾虑，那这礼物就先存着，等你们想通了再说。”
沈墨的脸色在灯光下一阵青一阵白，他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衬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抱歉周总，微微她……”
“没关系。”周慕阳打断他的话，目光再次落在颜微身上，带着冰冷的穿透力，“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只是别让原则变成绊脚石。”他起身告辞时，特意拍了拍沈墨的肩膀，“明天到我办公室一趟，谈谈跨境套利的具体方案。”
周慕阳离开后，餐厅里的沉默像块沉重的铅。沈墨突然抓住颜微的手腕，将她拖到露台——台风过后的夜风带着雨水的冰凉，狠狠砸在两人脸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沙哑，“周慕阳是我们最重要的资源！你这样会毁了墨微的！”
“毁了墨微的不是我，是你和周氏集团的交易！”颜微用力推开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那栋房子是诱饵，就像伦敦的戒指一样！沈墨，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沈墨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水：“清醒？清醒意味着我母亲的透析费没人付，意味着你父亲的债务永远还不清，意味着我们只能挤在苏州河畔的旧仓库里，看着别人用我们的模型赚大钱！”他指着陆家嘴的方向，“你以为那些光鲜的金融大佬都是干净的？他们只是比我们更懂得包装！”
露台的风把他的话撕得粉碎。颜微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和绝望，突然想起父亲在《证券分析》里写的批注：“当利润超过300%时，资本就敢践踏一切法律。”而墨微资本15%的月收益率背后，藏着的是3000%的道德折价。
回到餐厅时，桌上的香槟己经失去了气泡，像杯寡淡的糖水。颜微拿起自己的包，动作缓慢而坚定：“沈墨，我们需要谈谈未来的方向。如果墨微资本继续和周氏集团纠缠，我会退出。”
沈墨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那只丝绒盒子，指尖在上面划出无意义的圈。窗外的台风还在继续，黄浦江的浪涛拍打着防汛墙，像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崩塌倒计时。
颜微走出餐厅时，周慕阳的车正好从门口驶过。车窗降下的瞬间，她看见周慕阳对沈墨做了个口型，像在说“别让她走”。而沈墨的回应，被台风的呼啸彻底吞没。
(http://www.220book.com/book/TMT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