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凌月就被蒋牧尘从床上拉了起来。
“小月,穿厚点。” 他递来一件毛衣,声音温柔极了, “早上露水重,别着凉了。”
凌月的手指在毛衣边缘蜷缩了一下。她昨晚几乎没睡,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蒋牧尘说要带她去看中医的话像一把刀悬在头顶,让她整夜辗转难眠。
“我觉得没必要去。” 她小声说,嗓子因为紧张而干涩, “再等几天,再过几天说不定就正常了。”
蒋牧尘正在给她系鞋带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时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得让人害怕:
“小月,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好了?
蒋牧尘压根就没问她愿不愿意。
凌月咬住下唇的,慢吞吞地穿上毛衣,动作迟缓得像是在拖延时间。
“快点。” 蒋牧尘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皱眉,他道: “小月今天说什么都得去看医生。”
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凌月不敢再反抗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清晨的雾气涌进来,裹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凌月被蒋牧尘半搂半推着往外走,门外几只母鸡扑棱着翅膀躲开,她沮丧的低下了头。
“看路。” 蒋牧尘低声道, “别摔着了。”
凌月的胃部一阵绞痛。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怀孕了会怎样。那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从脊背爬上来,缠绕住她的喉咙。
村里的路弯弯曲曲,两旁是低矮的土房。
偶尔有早起的村民经过,都会热情地和蒋牧尘打招呼,然后好奇地打量凌月。她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两步...五百二十七步时,他们停在了一间青砖瓦房前。
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用红漆写着"济世堂"三个字。
凌月的膝盖突然发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蒋牧尘牢牢扣住腰。
“好了,别怕,我们都到了。” 他在她耳边说,呼吸喷在耳廓上, “只是把个脉而己。”
老中医的诊室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木桌后,正用放大镜看一本发黄的线装书。见他们进来,老人摘下老花镜,眯起眼睛。
“蒋伢?” 老人的声音沙哑, “这么早?”
蒋牧尘推着凌月向前: “爷爷,麻烦您给我媳妇看看。”
凌月被按在就诊的矮凳上,手腕被蒋牧尘强行拉出来,平放在脉枕上。她的脉搏在指尖下狂跳,根本按捺不住。
“放松点。 ” 老中医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眉头微皱, “紧张会影响脉象。”
蒋牧尘站在她身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他知道凌月不想怀自己的孩子,将双手搭在她肩上,拇指轻轻着她的锁骨:
“小月,听话。”
像安抚,却更像警告。
凌月闭上眼睛,努力控制呼吸。
她想起母亲上一次带她去看中医,还是为了调理月经不调,那位女医生温和地问她学习压力大不大,还给她开了甜甜的枸杞红枣茶。
没想到,这次看中医竟然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怀孕。
老中医的手指在她腕间移动,时而轻按,时而重压。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凌月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这... ” 老人终于开口, “脉象弦细,肝气郁结...身体最近肯定不舒服吧。”
蒋牧尘问道:"她怀孕了吗?"
凌月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盯着老中医满是皱纹的脸,祈祷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否定的答案。
终于,老人摇摇头: “滑脉不明显,应该没有。”
一瞬间,凌月几乎要下来。她偷偷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不过... ” 老人抬起眼眸,这让凌月的神经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幸好他只是补充道, “气血两虚,胞宫寒凉,需要调理。我开几副药,先吃七天。”
蒋牧尘轻轻点头。
他谢过老中医,付了诊金,接过那包用草纸包好的药材。离开诊所时,他的手掌紧紧箍着凌月的手臂,不让她有半分远离自己的可能。
回程的路似乎更长了。太阳完全升起来,照在土路上,晃得人眼花。
凌月小心翼翼地观察蒋牧尘的侧脸,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在了原地。
蒋牧尘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医生说了,你的身体需要调理。”
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腹,掌心灼热: “你的身体还不够好,所以我们的孩子才迟迟不来。”
凌月看着蒋牧尘近乎偏执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对他来说,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知道了。” 她低声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顺从: “我会按时吃药的。”
蒋牧尘抬手抚上她的发顶: “小月真乖。”
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路过小卖部时,他停下来买了几斤红糖。
“药苦,” 他说, “加点红糖好入口。”
凌月僵硬地点头。阳光照在她脸上,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回到家,蒋牧尘立刻生火煎药。
凌月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看着药罐里翻滚的黑褐色液体,苦涩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想起被囚禁的第一个月,蒋牧尘也是用这种味道的汤药调理她被绑来时受的伤。
“趁热喝。” 蒋牧尘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递到她面前, “我加了两勺红糖。”
凌月接过碗,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她小口啜饮着,甜味掩盖不了底层的苦涩,就像蒋牧尘的温柔掩盖不了背后的控制欲。
他坐在她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吞咽的动作, “喝完去睡一觉,我去学校帮你请假。”
凌月的手一抖,几滴药汁溅在手背上,烫得皮肤发红。
她答应了下来。
蒋牧尘用拇指擦去她手背上的药渍,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你需要休息,为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这几个字让凌月感到恶心。
“去睡觉。” 蒋牧尘站起身。
凌月知道这是命令。
她慢慢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走向床铺的短短几步路,她感觉自己在走向一个更深的牢笼—— 一个以"爱"和"孩子"为名的牢笼。
凌月闭着眼睛装睡,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能感觉到蒋牧尘站在床边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嘴唇干燥温热。
而后,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
他走了。
凌月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她赤着脚冲到院子里,手指颤抖地伸进喉咙深处。
“呕——” 第一下干呕只带出少许酸水。
凌月的手指更深地捅向喉头,指甲刮擦着柔软的黏膜。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合着唾液顺着下巴滴落。
“出来...出来...” 她含糊不清地祈祷着,手指再次用力。
胃部剧烈痉挛,终于,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食道逆流而上。黑褐色的药汁喷溅在水缸边缘,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凌月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水缸壁,继续用手指催吐,首到吐出的只剩清水和胆汁。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眼前发黑,喉咙火辣辣地疼。
凌月瘫坐在地上,院子里静得可怕,她站起身,水缸倒映出她狼狈的样子:散乱的头发黏在汗湿的脸上,眼睛布满血丝。
凌月掬起一捧清水漱口,冰冷的水让她打了个寒颤,终于让她好受了一些。
她必须这样做。 那些所谓的"补药"很可能是用来调理身体,促进受孕的。
凌月想起老中医说"胞宫寒凉"时意味深长的眼神,胃部又是一阵抽搐,这座村庄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可怕。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蒋牧尘去学校给她请假了,回来至少要二十分钟。
她有时间清理现场,重新躺回床上装睡。
说来让人心疼,凌月其实己经习惯了催吐的感觉,她手脚冰凉的躺回床上,不出几分钟就睡着了,实在是累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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