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心底有一个声音，颤抖着告诉她，她要完蛋了。
可是她也打心底知道，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不知道他是谁。” 她抬脚朝蒋牧尘走去，弯腰捧起了一手掌的雪，一边往那个雪人身上堆，一边说： “反正跟我也没有关系。”
她的心理素质己经超越了很多人，刚来这里的时候，她每晚都害怕得首流泪，但是后来，她意识到害怕没有用，就坚强了起来。
包括以前，如果被蒋牧尘抓住了把柄，她会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惊慌失措，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她会强迫自己硬着头皮保持冷静，她要成长起来，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一定会比从前的自己更聪明。
她道：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自己去看吧，不重要了。”
凌月的手指深深陷进雪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更清醒了些，她继续堆着雪人，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不是吗。”
蒋牧尘站在她身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雪还在下，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像一层薄薄的纱。凌月的指尖冻得发红，可她不敢停，仿佛只要她一首堆下去，就能拖延即将到来的风暴。
滚烫的眼泪坠下，将雪层融化出一个个圆洞，这一次的眼泪与以往都不一样，她在赌，赌蒋牧尘会不会信以为真。
我们常说，想取得一段关系的高位，就要先让对方感到愧疚，这是每一个人的软肋。
蒋牧尘在每一次伤害她之后都会非常纵容她，她会得到短暂的"奖励期"，凌月太清楚这种感觉了———
这一次，她要把这种愧疚感放大到极致。
终于，风雪呼啸中，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抹去了她的眼泪。
“小月。” 蒋牧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别哭。”
她首起身，膝盖陷进了深雪中，仰头看着蒋牧尘： “你不相信我...干脆杀了我吧，蒋牧尘，只要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 ...”
下一秒，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到了她肩上。蒋牧尘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我相信你，只要你说你没有骗我，我就会相信你的。”
凌月浑身一僵。
他的手臂缓缓收紧，像铁箍一样禁锢着她，声音却依旧温柔： “不要说死这个字，小月，要好好活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凌月惘然，没有什么比从这个疯子嘴里听见这句话更恐怖的事情了。
“好。” 寒风灌进她的嘴里，她只能强迫自己回应道： “我明白了。”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贴着她冰凉的脸颊，抱得太用力，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会把你的手臂大腿全都砍断，小月，我相信你是一个乖女孩。”
凌月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可是她偏偏不能沉默。
“我是...” 冷汗从额间流淌下，她听见自己艰难的声音： “我是乖女孩。”
他像来自地狱，铜墙铁壁一样滚烫的身躯将怀中的她禁锢住，指尖轻轻着她的脸颊： “就算讨厌我，也要被我缠一辈子呢。”
她倏然意识到，就算她今天成功逃过一劫，那明天呢，那未来呢?
她有些濒临崩溃，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用一丝疼痛唤回自己的理智，至少，她要确保自己今天的安全：
“我不讨厌你，蒋牧尘，我不讨厌你... ...”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拐卖：买来的新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凌月的语气挑不出毛病，连她自己都会认为她在说服自己。
“好了。”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语气轻快：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会对她小时候的事情感兴趣?
她厌恶他的触碰，厌恶他探究的目光，更厌恶他试图得知她过去的每一个细节。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垂下眼睫，勉强扯出一抹笑：
“你想听什么？”
蒋牧尘粗糙的指腹着她的手腕： “什么都行。”
他低声道， “你小时候过年，也会堆雪人吗？”
山野里的风雪猛烈，刮在人的脸上带来刀割一般的疼痛，凌月盯着他深邃的眉眼，思绪飘回了北京温柔的冬天——
“会。” 她轻声说，“小时候，我家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下雪的时候，树枝上会挂满冰凌，阳光一照，像水晶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蒋牧尘目光紧紧地锁着她，她道：
“我和……” 她顿了顿，硬生生咽下那个名字，“我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们会用纽扣当眼睛，胡萝卜当鼻子，有时候还会偷妈妈的围巾给雪人戴上。”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住了。
那些记忆太鲜活，太美好，和眼前这个囚禁她的男人格格不入。她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家还会包饺子。 ” 她轻声开口， “我妈妈总会准备三鲜馅的饺子，虾仁要现剥的，韭菜要最新鲜的...”
蒋牧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月，她轻轻笑着，眼睛特别明亮，是真切的喜悦。
她想起那些雪夜，外婆会把硬币包进饺子里，说谁吃到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她还小不懂事的时候，拿着一双筷子把锅里的饺子都扒烂了，被外婆拿着擀面杖追着打。
后来外婆老得快走不动路了，还是会为她煮一碗包有银币的饺子，只给她一个人煮。
她己经有多久没见到外婆了呢?
会不会连有一天外婆去世了，她都没有办法知道呢... ...
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模糊了天地，就像蒋牧尘正在一点点模糊她的过去和未来。
“小月。”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未化的雪粒，“我们也一起包饺子，好不好？”
——“我们”
这个词汇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她的神经。凌月垂下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
蒋牧尘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你想包什么馅的饺子?”
凌月浑身僵硬，轻声道：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他低声道："那就三鲜馅的。我去弄虾，让王婶准备韭菜。"
而后，蒋牧尘将她打横抱起，往温暖的屋内的走去。
屋外，风雪依旧。屋内，炉火温暖。
可凌月只觉得冷。
她看着蒋牧尘起身去倒热水的背影，忽然意识到——
他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过去，篡改她的记忆，试图把她的记忆中的所有细节全部抹去，然后用自己的影子填满每一个空隙。
而她，只能被迫配合这一切。
窗外，那个未完成的雪人孤零零地立在风雪中，很快就会被新雪覆盖，它终有一日会被暖阳融化，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在一步步远离深渊的同时，也在一步步靠近深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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