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莲池在子夜泛起幽蓝的光。沈然蹲在假山顶的太湖石后,看着水面腾起的雾气裹着磷光,像无数条小蛇在荷叶间穿梭。这光色他太熟悉了——北平王府雪地里那摊染血的冰面,融化时也曾泛过同样的幽蓝,是硫磺与朱砂混合后特有的反应。
王砚从柳树林里钻出来,靴底的淤泥在青石板上拖出浅痕。少年手里攥着片墨绿的莲叶,叶片边缘还在滴水,背面用朱砂画的箭头斜斜指向西北,笔锋与朱标东宫的批注如出一辙:"先生,叶梗是空的。"他指尖捏着根银簪,小心翼翼地剥开中空的莲茎,一缕细如发丝的锦缎卷着坠子滑出来,月光照在上面,金线绣的"初十,观星台"字样闪着冷光。
初十是朱元璋的六十大寿。沈然摸了摸袖中那枚王家屯带来的莲纹令牌,此刻竟烫得像块烙铁。去年万寿节,观星台曾因"走水"烧毁半座角楼,当时报的是烛火引燃帷幕,此刻想来怕是早有预谋。他忽然注意到锦缎的坠子——是颗青铜莲子,纹路与太医院密室的钥匙完全吻合。
三更的梆子声刚敲到第二响,莲池中央突然"咕嘟"冒起串水泡。水面破开的瞬间,沈然闻到股熟悉的龙涎香——与燕王书房里的熏香同味,却更浓烈。一个黑影从水底钻出来,背上的鱼鳞甲胄沾着水藻,每片甲叶边缘都刻着半朵莲花,拼凑起来正好是北镇抚司的徽记。
"是亲军都尉府的人。"沈然按住王砚探出去的头,看着黑影甩去发间的水珠。那人腰间令牌的月牙缺口与漕运令牌拼合时,露出的"朱"字在磷光下泛着红,是用朱砂填的刻痕。大明律例,唯有皇亲国戚能用朱砂饰纹。
黑影猫着腰潜入燕王书房时,沈然看见他靴底沾着片金箔——是观星台栏杆上的贴金,去年走水后重新修葺时,用的是西域进贡的赤金,寻常人根本得不到。窗纸上很快透出两个密谈的剪影,其中一人抬手时,袍角扫过烛台,映出的五爪龙纹在窗纸上蜿蜒——除了朱棣,只有朱元璋的皇子敢用此纹样,可当今皇子里,秦王己薨,晋王远在太原,剩下的唯有......
王砚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少年指着书房飞檐下的铁马,风穿过铃铛时,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竟传出极轻的摩斯密码——是太医院药工清点药材时用的暗语,"三石硫磺,五车桐油"。这是要焚城的量。
天快亮时,黑影从书房出来,手里多了个檀木盒,盒角镶的绿松石在晨光里泛着蓝。沈然借着雾影尾随他到王府西北角的阁楼,见他推开雕花木门,伸手在门楣上按了三下,墙壁"咔嗒"弹出暗格,门上刻的"莲台"二字涂着金粉,与胡惟庸木牌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走马灯......"王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阁楼飞檐下悬着盏六角走马灯,灯影转过时,绢面上的图案让沈然脊背发凉——太医院密室的布局图被拆解成六幅莲花纹样,每片花瓣对应着一处暗格,其中标着"附子"的位置,正对着李医官密室的药柜。
沈然突然想起离开应天时,朱标塞给他的那半枚玉佩。此刻它在怀里发烫,像是揣了块火炭。他摸出玉佩对着晨光,龙纹的断口处竟泛着荧光,与暗格门上"莲台"二字重叠时,磨损的纹路恰好凑出"允炆"两个字。
朱允炆。当朝皇太孙,那个总穿着月白儒衫、在文华殿陪朱元璋读《论语》的少年。
沈然的指尖突然冰凉。他想起太医院账册上那个模糊的"李"字,想起苏州织造局残绸上的"吕"字,想起燕王书房里那个五爪龙纹的袍角——这些看似散落的珠子,竟被"莲台"这条线串成了圈,而线的末端,系着的竟是皇太孙的玉佩。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莲池的磷光渐渐隐去。沈然看着水面倒映的流云被晨雾撕碎,像极了他们此刻面对的局。王砚正用银簪挑起那缕锦缎,坠子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影,是枚极小的青铜莲花,花瓣里藏着的针孔,与东宫莲子里的银针完全吻合。
"先生,"少年的声音带着颤,"观星台的地基,去年重修时用的是苏州织造局的金砖。"
沈然将玉佩揣回怀里,那里的温度几乎要烧穿锦袍。他忽然明白朱元璋案头那盏定魂香为何总在熏过莲纹锦缎后晃动——老皇帝怕是早就知道,这张网里,藏着他最疼爱的孙儿。
雾气漫过莲池时,沈然拽着王砚隐入假山。远处传来燕王早朝的仪仗声,而阁楼暗格里的檀木盒,还在等待初十那天,被送往观星台的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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