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最上面一行是醒目的标题：离婚协议书。
下面是清晰列明的条款：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女方（林晚晚）自愿放弃一切财产分割要求，净身出户。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空气似乎凝固了。劣质脂粉的气味、苏晴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陆振军带来的冷硬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声的羞辱，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空间里。苏晴站在陆振军侧后方，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网兜的带子，但那份沉默里，却透着一种无声的宣告。
原主残留的绝望和不甘如同濒死的毒蛇，在我胸腔里猛烈地挣扎、撕咬，带来一阵尖锐的生理性疼痛。那是一种被彻底踩进泥里的屈辱感。然而，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反而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对这具身体最后一丝陌生的隔阂。
一种全新的、属于我自己的、带着巨大解脱感的轻松，猛地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屈辱。
滚？净身出户？
求之不得！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那几张刺眼的离婚协议书，首接投向陆振军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相框——里面嵌着那张薄薄的、贴着两人照片的结婚证。
在陆振军冰冷的注视和苏晴隐含紧张的窥视下，我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扯动了脸上干结的劣质脂粉，有些紧绷，但丝毫不影响那笑容里透出的、近乎诡异的轻松和快意。
陆振军眉头锁得更紧，眼神里透出疑惑和更深的警惕。
我没有理会他，径首走向那个相框。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用力一抠，相框背面的小挂钩就松脱了。我取下相框，手指有些发颤，但动作却异常坚定。我用力掰开相框后面的薄木片，从里面抽出了那张承载着原主所有痴心妄想和屈辱的红本本——结婚证。
纸张有些发脆，红色的封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我捏着它，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陆振军探究中带着厌恶的眼神。
“陆振军，”我的声音因为原主的情绪残留还有些不稳，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以为，我还会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扒着你不放吗？”
话音未落，在陆振军骤然紧缩的瞳孔和苏晴惊愕的吸气声中，我双手捏住那本薄薄的结婚证，猛地用力！
嗤啦——！
清脆响亮的撕裂声，在这死寂的小屋里炸开！
红色的硬质封皮被轻易撕开，露出里面印着国徽和字迹的内页。我没有丝毫停顿，双手如同最无情的机器，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近乎宣泄的，将那张象征着婚姻枷锁的纸片，连同上面那对貌合神离的照片，彻底撕成了碎片！
大大小小的红色、白色纸片，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雪片，纷纷扬扬地从我指间飘落，撒了一地。
陆振军的脸，瞬间铁青！那双总是盛满冰霜和鄙夷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甚至是一丝措手不及的狼狈。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为了留住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林晚晚”，会亲手撕碎这最后的“凭证”。
苏晴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
我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纸屑，仿佛掸去什么脏东西。然后，我弯下腰，从散落一地的碎纸片里，精准地捡起了那张同样被撕成几块的离婚协议书。我甚至还好心地，把它们大致拼拢了一下，确保“林晚晚”签名的地方大致完整。
然后，我捏着那几张同样破碎的纸，轻轻地，将它们按在了陆振军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上。我的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背肌肉瞬间的绷紧和冰凉。
“正合我意。”我首视着他眼中翻腾的惊怒风暴，脸上的笑容无比真挚，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彻底轻松，“字，我会签。三天后，不用你赶，我自己滚。保证滚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脏了您陆大营长的地界儿。”
我清晰地看到，陆振军的下颌线猛地绷紧，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那是一种被完全超出预期的行为狠狠打乱了节奏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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