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晴满月这天，初夏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透过晚晴百货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我站在五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目光落在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上。自动扶梯像两条彩色的绸带，载着拎着购物袋的顾客缓缓流动，家电区的红色横幅被风掀起边角，"凭票抢购"西个黄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桌上的电话第三次响起时，我才从报表的数字中抬起头。听筒里传来陆振军带着笑意的声音："林大厂长，再忙也得看看日历吧？今天可是我们女儿满月的日子。"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历，红笔圈住的日期旁写着"念晴满月"。这才惊觉，自从百货大楼开业，我己经半个月没睡过囫囵觉，连女儿的小脸都快记不清了。"知道了，这就收尾。"我匆匆挂了电话，将最后一份订单签好字，塞进文件夹里。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我以为是秘书送文件，抬头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陆振军穿着藏蓝色中山装，领口系着笔挺的领带，怀里抱着用大红绸缎包裹的小念晴。小家伙似乎醒了，隔着绸缎能看到小小的拳头在挥舞。
"这才像话。"他走到办公桌前，将女儿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小念晴被抱进我怀里时，立刻睁开了眼睛——那是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陆振军。她咧开没牙的嘴，吐了个泡泡，小手抓住我的衣领不放。
"妈妈坏，是不是？"我用指腹轻轻蹭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心头瞬间软了下来。当了母亲后，再坚硬的铠甲似乎都有了软肋，只要这小家伙哼一声，再棘手的合同都能暂时抛到脑后。
陆振军靠在桌沿，看着我们母女俩，嘴角噙着笑："知道你忙，但满月宴不能缺席。张师傅特意杀了厂里养的猪，李大姐蒸了两笼寿桃，连门卫老张都备了份长命锁。"
我心里一暖。这些跟着我从服装厂打拼过来的老伙计，早就成了家人。"对了，"陆振军突然想起什么，"你爸说要来。"
钢笔"啪"地掉在桌面上，墨水在报表上晕开一小团蓝渍。我慌忙抱起女儿，指尖有些发颤："他......他怎么突然要过来？"
两年前那个雨夜，我从陆家搬出来，在巷子里撞见林国栋的车。他摇下车窗，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只说了句"有事找家里"，便让司机开车了。这两年我们只通过三次电话，每次都围绕着工作，像最陌生的上下级。
"别紧张。"陆振军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带着常年练枪的薄茧，总能让人安心，"首长特意交代，穿便装来，不带警卫员。他说......"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林国栋威严的语气，"'告诉那丫头，我不是去视察工作的。'"
我被他逗笑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小念晴似乎也感受到气氛缓和，在我怀里咯咯地笑起来，口水蹭在我的衬衫上，像朵小小的浪花。
正准备起身，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保安队长小陈脸色煞白地冲进来："林总！不好了！楼下有人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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