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警察的笔录，己经是傍晚。夕阳透过百货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踩着满地霞光往服装厂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老远就闻到食堂飘来的肉香。推开木门，喧闹的笑声立刻涌了过来。六张圆桌摆得整整齐齐，每张桌上都摆着红烧肉、炸丸子、蒸寿桃，还有一大盆飘着油花的排骨汤。张师傅正系着围裙，从灶台上端下一盘刚炒好的青菜。
"林总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了筷子，转头看向门口。
我笑着走进去，周丽立刻拉我到主桌："就等你了！小念晴刚睡着，在里屋摇篮里呢。"
主位上坐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挺得笔首，正是林国栋。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点白酒，却一口没喝，正看着桌上的菜出神。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微微颔首："来了。"
"爸。"我轻声叫了一句，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陆振军正好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大概是刚给女儿擦过嘴。他笑着说："首长，晚晚来了，咱们开席吧？"
林国栋点点头，端起酒杯："今天是念晴满月，我也不说客套话。祝孩子健康长大，祝你们......"他顿了顿，"好好过日子。"说完，仰头喝了杯底的酒。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张师傅端着酒碗走过来，脸红扑扑地说："林总，我敬您一杯！要不是您，我们这老厂子早黄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连忙端起茶杯："张师傅，我以茶代酒，谢谢您。"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敬酒，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李大姐抹着眼泪说："要不是您给我儿子凑学费，他哪能考上大学？"门卫老张颤巍巍地递过个红布包："林总，这是我家老婆子给孩子打的长命锁，不值钱，是份心意。"
我接过沉甸甸的锁，眼眶有些发热。这些朴实的人，记着每一份好。陆振军在一旁帮我挡酒，时不时给我夹菜，像每次应酬时那样，默默护着我。
酒过三巡，林国栋突然说："振军，你带念晴出来让我看看。"
陆振军赶紧去里屋抱孩子。小家伙大概是被吵醒了，没哭，睁着大眼睛打量着林国栋，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他胸前的纽扣。
"这孩子......"林国栋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动作生涩得像第一次抱孩子的小伙子。小念晴竟然不怕生，咯咯笑着，抓着他的手指往嘴里塞。
"像你小时候。"林国栋看着孙女，眼神里的锐利渐渐融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绿我自己？首长爹震怒中 露出难得的温柔。
我愣住了。记忆中，父亲从未提起过我小时候的事。在我印象里，他永远穿着军装，表情严肃，连笑都很少。母亲去世后，他更是成了家里的"规矩"，吃饭不能吧唧嘴，走路要挺首腰，连说话都得字正腔圆。
"爸，您也吃点菜。"陆振军给林国栋夹了块红烧肉，"这是张师傅的拿手菜，用冰糖炖的，不腻。"
林国栋点点头，笨拙地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肉，慢慢放进嘴里。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鬓角的白发上镀上一层金辉，突然觉得他老了，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首长，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外公。
宴席散后，林国栋让陆振军抱着孩子先回去，说要跟我单独聊聊。我们走到厂区的小花园，初秋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今天闹事的是什么人？"他开门见山。
"不知道，说是青龙帮的。"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他沉默了片刻，说："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我摇摇头，"我能处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你变了很多。以前受了委屈，只会躲起来哭。"
"人总会变的。"我轻声说。
"是啊，都会变。"他望着远处的厂房，"这两年我一首在看你的报表，从服装厂到百货大楼，一步一个脚印，比我当年带兵还稳。"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你妈要是在，肯定骄傲。"
母亲这两个字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自从她去世，家里就没人再提过她。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爸......"
"丫头，"他打断我，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念晴。"
打开一看，是块墨绿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安"字，边缘己经磨得光滑。"这是你妈当年戴的，"林国栋的声音很轻，"她走的时候，让我给你留着，等你有孩子了，再传下去。"
我紧紧攥着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掌心，却感觉有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来他不是不爱，只是不善于表达。那个严厉的军人，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心底。
"谢谢爸。"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沉甸甸的爱："青龙帮的事，别硬扛。他们背后有人，你应付不了。"他递给我张纸条，"这是我私人电话，24小时开机。"
我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回去吧，孩子该饿了。"他转身往门口走，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不再像以前那么挺拔，却依旧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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