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晚晴小区的屋顶上。林晚晚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惊醒的，天旋地转间，她扶着床头挣扎着坐起，胃里像是钻进了一只乱撞的兔子，酸水首往喉咙里涌。
“呕——”她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冲进卫生间，趴在冰凉的马桶边干呕。瓷砖的寒意透过睡衣渗进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是连日劳累的证明——晚晴购物中心的开业筹备进入最后冲刺，她己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西个小时。
“怎么了？”陆振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紧随其后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背心，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尾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也是刚从浅眠中惊醒。看到妻子佝偻的背影，他的声音瞬间绷紧，大步冲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不是昨晚着凉了？还是累着了？”
他的怀抱带着熟悉的皂角香，温暖而坚实，让林晚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她摇摇头，接过他递来的温水漱了口，才哑着嗓子说：“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
陆振军却没这么轻易相信。他皱着眉打量她，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但脸色太差了。不行，今天必须去医院。”
“别闹，”林晚晚推他的手，“上午要和香港来的设计师敲定童装区的装修方案，下午还要去仓库核对开业的第一批货品，哪有时间去医院？”她转身想回卧室换衣服，却被陆振军一把拉住。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工作再重要，也没你身体重要。我己经让周丽把上午的会推到下午，现在就去医院。”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带着恳求，“听话，就去做个检查，没事我们再回来工作，好不好？”
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林晚晚的心莫名一软。这个曾经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特种兵，在她面前总是这样，强硬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她点了点头，“那……快去快回。”
陆振军立刻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转身就去衣柜里翻外套，“我去开车，你赶紧换衣服，早饭我让陈妈热着。”
军区医院的门诊楼刚开诊，人还不多。陆振军熟门熟路地带着林晚晚找到内科诊室——上次她贫血晕倒，就是在这里住的院，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们。
“林厂长，又不舒服了？”值班的李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笑着打招呼，“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
林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吧，早上起来有点恶心，头晕。”
李医生给她量了血压，听了心跳，又翻了翻眼睑，“血压有点低，还是贫血的老问题。不过……”他话锋一转，拿起听诊器，“最近月经正常吗？”
林晚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像……推迟了十几天。”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她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李医生眼睛一亮，放下听诊器，“去做个尿检吧，就在隔壁。”
陆振军不明所以，“医生，月经不调也需要尿检？”
李医生笑而不语，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等待结果的那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晚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心里莫名有些慌乱。陆振军握着她的手，不停地给她讲工地上的趣事，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可他自己的手心也在冒汗。
护士拿着化验单出来时，脸上带着笑意，“林晚晚女士，恭喜你，怀孕了。”
“什么？”林晚晚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站起来，“您再说一遍？”
“怀孕了，大概六周左右。”护士把化验单递给她，上面的“阳性”两个字红得刺眼，“去告诉医生吧，他会给你开孕期注意事项。”
林晚晚拿着化验单，手指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怀孕了？她和陆振军……又要有孩子了？
陆振军比她反应更甚，先是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几秒钟后，他突然一把抱起林晚晚，原地转了个圈，兴奋地大喊：“我要当爸爸了！晚晚，我们又有孩子了！”
走廊里的人都被他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带着善意的笑。林晚晚被他晃得头晕，拍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她放下来，却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了。李医生拿着产检手册走出来，笑着说：“看把你高兴的。林厂长身体底子还行，但前期反应可能会比较明显，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了。”
陆振军连连点头，把医生的话记在心里，“您放心，我一定看住她，让她按时吃饭睡觉。”
走出医院时，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陆振军非要背着林晚晚，说“不能让孕妇累着”，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林晚晚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刚才在诊室里，看到墙上贴着的B超宣传画时，脑海中闪过的一个模糊片段——
白色的病房，仪器的滴答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笑着说：“林总，恭喜您，手术很成功，只是……”
那个片段快得像流星，抓不住，却让她心头一颤。那是哪里？是她的记忆吗？
“想什么呢？”陆振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不是累了？我放你下来走走。”
“没什么，”林晚晚摇摇头，把那个奇怪的片段压下去，“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也是，”陆振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感觉像做梦。等这个孩子出生，念晴就有伴了。最好是个儿子，像我一样，以后能保护你们娘仨。”
林晚晚被他逗笑了，“要是又生个女儿呢？”
“那更好，”陆振军立刻说，“两个小公主，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
他背着她慢慢走在树荫下，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不远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晚晚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突然觉得，不管那个模糊的片段是什么，此刻的幸福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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