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白天太过兴奋,又或许是孕期激素的影响,当晚林晚晚睡得很不安稳。她像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旋涡,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
亮得刺眼的手术室,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睛:“病人血压下降,准备输血!”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咳嗽,耳边是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有人在喊:“林总!林总您醒醒!”
然后是一片纯白的病房,窗外是2023年的城市天际线,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晚晚,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她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男人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医生说你车祸后昏迷了三个月,能醒过来就是奇迹。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己经安排好了。”
公司?什么公司?她是谁?
就在她拼命想抓住这些信息时,画面突然破碎,变成了1986年的晚晴百货。陆振军抱着小念晴,站在货架前给她挑选玩具,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晚晚!晚晚!”
林晚晚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陆振军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准备给她擦汗。
“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晚晚摇摇头,还没从那个真实得可怕的梦境中缓过神来。那个2023年的病房,那个叫她“晚晚”的男人,还有“车祸”“昏迷”……这些词汇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中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振军,”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林晚晚,你会怎么办?”
陆振军愣住了,手里的毛巾停在半空中。他看着妻子苍白的脸,月光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迷茫和恐惧。他放下毛巾,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胡说什么呢?”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掩不住一丝认真,“你不是林晚晚,还能是谁?是那个开三轮车卖衣服,被城管追得满街跑的林晚晚;是那个承包服装厂,跟工人一起熬夜赶工的林晚晚;是那个开百货大楼,敢跟青龙帮叫板的林晚晚……”
他低下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不管你是哪个林晚晚,都是我的妻子,是念晴的妈妈,是我陆振军要用一辈子守护的人。”
林晚晚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眶突然一热。是啊,不管她是谁,从哪里来,现在的她,是陆振军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就够了。
可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无法忽视。她抬起头,看着陆振军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首,嘴唇的线条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时代最坚实的依靠,可她却连自己的过去都搞不清楚。
“振军,”她鼓起勇气,“你有没有……做过很真实的梦?比如,梦见自己在另一个地方,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陆振军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有过。梦见自己穿着迷彩服,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身边都是年轻的士兵……不过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在部队待久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没有说的是,那些梦里,他的军衔是“少校”,用的枪是他从未见过的型号,甚至还有能实时通话的“手机”——那些东西,他只在香港的杂志上见过。
林晚晚没有追问,她能感觉到,陆振军也有自己的秘密。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在这个时代小心翼翼地生活。
“算了,不说这个了。”她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困了,睡觉吧。”
“好。”陆振军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睡吧,我在呢。”
月光静静流淌,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林晚晚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一片安稳的黑暗。陆振军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晚晚的话。
他知道,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但不是现在,至少现在,他们有彼此,有孩子,有一个安稳的家。
第二天一早,林晚晚是被一阵强烈的孕吐惊醒的。她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连黄疸水都快吐出来了。陆振军心疼得不行,拿着牙刷和毛巾在一旁候着,等她稍微缓过劲来,就赶紧递上温水和漱口水。
“要不今天就别去公司了?”他小心翼翼地提议,“我去跟周丽说,让她把重要的文件拿回来给你看。”
林晚晚摇摇头,漱了口,“不行,今天香港的设计师团队要来,童装区的装修方案必须今天定下来,不然会影响开业进度。”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没事,吐完就好了,我还能坚持。”
陆振军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我让陈妈给你煮点小米粥,养胃。你慢点收拾,别急。”
早餐桌上,小念晴坐在婴儿椅里,挥舞着小勺子,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懂的话。看到林晚晚,她立刻伸出小胖手,“妈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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