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有人可能会报复，林晚晚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身边多了几个穿着便装的退伍军人，购物中心和家里都增加了安保措施。陆振军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上班送她到公司，下班接她回家，连晚上睡觉都格外警醒，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林晚晚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却也乖乖配合。只是心里那份对工作的牵挂，总让她坐不住。在家休息的下午，她会把周丽送来的文件摊在客厅的茶几上，一边陪着小念晴玩，一边审核签字。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在茶几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小念晴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得咚咚响。林晚晚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购物中心的开业促销方案，眉头微微皱起。
“满一百送二十的代金券，力度是不是太小了？”她自言自语，拿起笔在方案上写写画画。前世做零售的经验告诉她，开业促销必须足够吸引人，才能打响名气。
她笔尖一动，下意识地写下：“建议增加会员体系，消费满额赠积分，积分可抵现或兑换礼品——参考2023年主流电商平台玩法。”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晚晚的手猛地顿住。
“2023年”？
她怔怔地看着纸上的字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砰砰首跳。这个年份，这个词汇，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更多碎片化的画面涌进脑海——
明亮的办公室里，她穿着职业套装，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销售数据皱眉，助理在一旁汇报：“林总，2023年的电商促销方案己经做好了，您看一下……”
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2023年零售业十大趋势：线上线下融合成主流……”
甚至还有她在会议室里的发言：“我们要借鉴2023年的最新模式，打通会员数据，实现全渠道营销……”
这些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的确良衬衫，看看身边摇着拨浪鼓的小念晴，看看墙上挂着的1986年的挂历，又觉得荒诞得像一场梦。
“妈妈？”小念晴爬到她脚边，仰着小脸看她，“笔，画画。”
林晚晚回过神，慌忙把笔收起来，将那张写着“2023年”的纸揉成一团，塞进沙发缝里。她抱起女儿，手指冰凉，“念念，我们去看外公好不好？”
林国栋正在院子里侍弄他的花花草草。他种了几盆月季，开得正艳，红的、粉的、黄的，争奇斗艳。看到林晚晚抱着小念晴过来，他放下手里的水壶，“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爸。”林晚晚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林国栋打量着她，眼神锐利，“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林晚晚心里一惊，抬头看他。父亲的语气平淡，却仿佛洞悉了一切。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
林国栋沉默了片刻，弯腰拿起水壶，给月季花浇水，“知道什么？知道你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知道你懂很多这个年代不该有的知识，知道你和振军都藏着事？”
他转过身，看着林晚晚，“我是你父亲，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们不说，我便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伤害家人，不危害国家，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晚晚的眼眶突然一热。这个沉默寡言的军人，其实什么都知道，却用他最大的包容，守护着她的秘密。
“爸……”
“别说了。”林国栋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这个家。”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晚晚，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我的女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爸都会护着你。”
夕阳的余晖洒在父亲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背有些驼了，头发也白了不少，可在林晚晚眼里，却像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山。
“谢谢爸。”她哽咽着说。
回到客厅时，陆振军己经回来了。他脱下外套，看到林晚晚红红的眼眶，连忙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林晚晚摇摇头，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包括那张写着“2023年”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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