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光晕在潮湿的砖面上晕染出琥珀色斑块，我攥着那张泛着冷光的工作证，硝石的气味在喉间灼烧。化学楼施工警示带被夜风撕扯着，发出猎猎声响。我贴着墙根绕到后门时，陆沉的白大褂下摆正在月光中翻飞，像只被困在混凝土森林里的白鸽。
"你晚了三分钟。"他背对着我调试金属探测仪，后颈处有道新添的擦伤，"施工队凌晨一点换岗。"
我盯着那道渗血的伤痕，突然想起三天前文学社储物柜里发现的死老鼠。当时陆沉也是这样背对着我，用酒精棉擦拭被玻璃划破的手掌。"你查到了什么？"我把工作证举到两人中间，二维码在探测仪蓝光下映出诡异纹路。
他转过身时，我注意到他左胸口袋别着支断裂的钢笔——和我上周被许子轩踩碎的那支同款。金属探测仪发出蜂鸣，我们同时望向被脚手架包围的空地。十年前这里曾是临时仓库，此刻却像被剖开的陈旧伤疤，着钢筋水泥的筋骨。
"情绪同步的量子锁。"陆沉突然开口，指尖划过我腕间淡褐色的疤痕，"1999年程砚秋团队研发的初代产品，需要两人脑电波频率重合度达87%以上。"他的呼吸掠过我耳畔，带着实验室特有的乙醚味，"就像现在——你在想那支钢笔，而我在想怎么撬开许子轩的保险柜。"
铲子破开第一层冻土时，远处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我跪在泥地里，看着陆沉的袖口逐渐被血渍渗透——他始终没解释那道伤口。当第三铲带出半截生锈的校徽时，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震得我指节发麻。
"退后！"陆沉猛地将我扯到身后。坑底腾起的粉尘中，金属盒表面浮现出萤火虫状的光斑，二十七个光点正以斐波那契数列规律明灭。这图案与奶茶店密室墙上的涂鸦完全一致。
生物锁启动的瞬间，我的太阳穴仿佛被电流贯穿。无数记忆碎片在颅内炸开：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手术同意书、林宇手机里加密的转账记录、还有程砚秋坠楼现场那滩呈现完美圆形的血迹。陆沉的掌心覆上我颤抖的手背，血腥味混着他袖口的松香涌入鼻腔。
"想着同一件事。"他的声音像从深水中传来。我闭上眼，任由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吞噬意识——三个月前文学社招新会，许子轩把滚烫的咖啡泼向我的小说手稿时，是陆沉用身体挡住了飞溅的液体。他后腰的烫伤至今未愈，就像此刻我们交叠的掌纹间灼热的共鸣。
金属盒弹开的刹那，三百只机械萤火虫倾巢而出。它们翅膀上的磷粉在月光下折射出DNA链状的荧光，将我们笼罩在流动的星云中。我捡起最上层的CT片，赵悦整容前的鼻梁弧度竟与程砚秋七分相似。当看到林宇父亲签名的手术文件时，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这不是时光胶囊。"陆沉用镊子夹起张烧焦的信纸，1999年的校徽在残片上清晰可辨，"是罪证陈列馆。"
暗红锈迹突然在纸上洇开，像朵迟开了二十年的血花。我摸到盒底凸起的微型注射器时，陆沉己掏出随身解剖刀。寒光闪过，针管里蓝绿色液体正以肉眼可见速度上升——有人在我们开箱时启动了倒计时装置。
"跑！"他拽着我撞向最近的排水管道。爆炸的气浪掀翻脚手架时，我嗅到他白大褂上熟悉的硝石味，混着某种类似杏仁的甜香。这味道与父亲出事那天的医院走廊如出一辙。
我们在排水沟爬行了两小时十七分，首到曙光刺破天际。陆沉撕开染血的衬衫下摆包扎伤口时，我瞥见他腰侧纹着串数字：19990728。正是程砚秋获得"青空计划"首席科学家任命的日子。
"接下来去哪？"我问得漫不经心，指尖着偷藏的金属盒残片。内侧蚀刻的化学式正在掌心发烫，那是种能篡改记忆的神经毒素分子式。
陆沉把碎成两半的钢笔抛向空中，金属部件在晨雾中划出银弧："去找能证明你父亲清白的第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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