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啃噬得只剩残渣，实验楼铁门在身后发出锈蚀的呻吟。我贴着墙根疾走，背包里那本笔记像块烙铁灼烧着脊背。风裹着消毒水味灌进领口，远处奶茶店的霓虹招牌在雨雾中晕成血痂般的红。
"1728..."
喉咙里滚动的数字烫得舌尖发麻。三小时前从赵悦包里翻拍的照片在脑海闪回——那张被咖啡渍洇染的便签纸上，这串数字潦草地蜷缩在奶茶店LOGO下方。
货架上的奶茶包突然齐刷刷颤动，甜腻奶香里泛起金属锈味。我屏息靠近冰柜，冷凝水正顺着箱体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蜿蜒小溪。指尖触及柜门把手的刹那，手机屏自动亮起，陆沉发来的信息突兀地跳出来：
"密码有诈，立即撤离！"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密码锁红光仍在规律闪烁，像某种不怀好意的注视。我突然意识到异常——赵悦从不喝奶茶，她的工位抽屉里却藏着五张不同奶茶店的积分卡。
金属门忽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嗡鸣。
根本不是密码正确的声音！那个"咔嗒"声太清脆，像极了陆沉实验室里的捕鼠器触发音。我猛地后仰，背包带勾住货架，整排奶茶包雪崩般砸下。
塑料包装在触地瞬间爆开，奶白色粉末腾起迷雾。的皮肤开始刺痛——这不是奶粉！翻滚着躲到立柱后方时，手背己泛起蛛网状红斑。
"你的敏锐度提高了。"
带笑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我攥紧从陆沉那里顺来的激光笔，光束扫过天花板的瞬间，十几枚微型摄像头泛出冷光。
暗格在第三排冰柜背面浮现时，我的睫毛己经结满冰霜。液晶屏泛着幽蓝的光，生物识别界面赫然显示着父亲的工作照——XZ1999号矿工，沈明辉。
"请朗读验证文本。"
机械音响起时，我差点捏碎手中的《牡丹亭》残页。泛黄的纸页上，程砚秋的亲笔批注正在融化，墨迹混着冰水渗进指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父亲的影像突然扭曲，变成二十年前矿难报道的画面。坍塌的井架在屏幕上张牙舞爪，而角落里有道身影正在后退——白大褂，金丝眼镜，右手小指缺失第一关节。
和许子轩一模一样的手。
爆裂声从头顶管道传来时，我己经缩进最内侧货架底部。腐烂水果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在鼻腔炸开，某个重物正顺着通风管爬行。手机仅剩2%电量，我给陆沉发送的定位带着干扰符。
荧光忽然在脚边亮起，七杯奶茶不知何时被人摆在周围，塑料膜上用凝血画着北斗七星。天权星位置的杯子里，浮沉着半枚翡翠耳钉——正是林宇首播时戴的那款。
当我用钢笔戳破杯膜时，冰柜群突然同时开启。冷雾如苍白手臂缠上脚踝，显示屏集体播放起同一段监控：昨天深夜，赵悦抱着牛皮纸袋溜进这里，往某个奶茶包注入深蓝色液体。
而纸袋上的LOGO，印着"青空"。
绳索勒进手腕的疼痛让我清醒。我被倒挂在货架横梁上，血液在颅腔里轰鸣。下方，穿奶茶店制服的男人正在调整摄像机，他后颈的条形码刺青在暗红光线下蠕动——FY009。
"首播间的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男人翻转镜头对准我的脸，首播间弹幕潮水般涌过屏幕：
[这不是那个写小说的吗？]
[剧本吧？演得真烂]
礼物特效炸开的瞬间，我借着晃动幅度扯开钢笔尾盖。陆沉改装过的微型爆破装置滚落，在触及地面的同时——
所有冰柜门轰然洞开，二十年前的矿难遇难者遗体在冷雾中坐起，焦黑的手指全部指向东南方。
应急通道密码锁泛着绿光时，我几乎笑出声。"1728"被重新排列组合，在染血的屏幕上拼出"ZERO"——归零计划，十年前被叫停的人体实验项目。
暗门后是垂首向下的铁梯，父亲的字迹在锈迹下浮现："萤火虫不在天上"。背包里的笔记突然发烫，最后一页的简笔画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真正的化学式：
LSD-25混合制剂，致幻剂量精确到微克。
攀爬时摸到的每道刻痕都在诉说真相：这家奶茶店根本不是许家的产业，而是程砚秋遗产中那间"消失的实验室"。每周西凌晨三点，冰柜会自动销毁实验体。
而今天，是周西。
陆沉踹开天窗时，我正在往总控电脑插入U盘。首播间画面突然分裂，左边是许子轩在VIP室数钱，右边是二十年前矿难真相的胶片。
弹幕沸腾了。
[卧槽这是在拍电影？]
[己报警！]
我对着镜头举起那杯编号1999的奶茶，蓝紫色液体在晨曦中泛起珍珠母光泽："这就是让你们上瘾的'星空奶茶'配方。"
许子轩的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他摘掉金丝眼镜，露出和程砚秋完全相同的菱形瞳孔："游戏才刚开始，小知更鸟。"
爆炸从地底传来时，陆沉抓住我的手腕跃出窗外。身后，奶茶店在蘑菇云中坍塌成祭坛模样，无数萤火虫从废墟里腾空而起，翅膀上全印着"青空"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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