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方,某滨江小城。
初秋的风带着江水特有的潮湿和一丝凉意,吹拂着这座节奏缓慢的南方小城。街道两旁是有些年头的骑楼,行人步履悠闲。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穿过略显陈旧的城区,驶入一个绿树掩映的老旧居民小区。车上,叶晴靠着车窗,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左肩的固定支架隐藏在宽松的外套下。她望着窗外陌生而宁静的街景,心中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副驾驶的林国栋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后座还有两名精干的ICAC探员,负责贴身安保。
此行的目的地,是李文轩(李哲)伪造身份下的“母亲”——张桂芳的家。
根据情报,张桂芳住在小区深处一栋五层老楼的顶层。楼道狭窄昏暗,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和淡淡的药味。林国栋示意一名探员留在楼下警戒,自己则带着叶晴和另一名探员(阿成)走上楼梯。
来到顶楼一户贴着褪色“福”字的铁门前,林国栋抬手,轻轻敲了敲。
“谁呀?”一个温和的女声从门内传来,带着些许警惕。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面容和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她穿着朴素的居家服,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水珠,正是“灰衣人”安插的“护工”。
“你们是?”护工打量着门外陌生的三人,目光尤其在叶晴苍白的脸上和肩部位置多停留了一瞬。
“您好,我们是港岛特别调查科的。”林国栋亮出证件,语气平和但带着官方特有的距离感,“关于张桂芳女士的儿子李哲的一些情况,想向张女士了解一点信息。请问您是?”
“哦,我是社区派来照顾张阿姨的护工,姓刘。”刘护工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侧身让开,“快请进快请进!张阿姨在里面呢,不过她身体不太好,记性也差,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房间不大,采光一般,陈设简单而陈旧,收拾得还算整洁。空气中弥漫着老人味、中药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张桂芳)坐在靠窗的旧藤椅上,腿上盖着薄毯,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翻旧的相册。她眼神浑浊,茫然地望着窗外,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反应。
“张阿姨,您看谁来看您啦?是港岛来的同志,想问问小哲的事。”刘护工走到老人身边,声音轻柔地呼唤。
张桂芳迟钝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扫过林国栋和叶晴,没有任何聚焦,仿佛穿透了他们看到别处。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小哲……小哲回来了?”
“阿姨,小哲还没回来,这是他的同事。”刘护工耐心地解释,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和药片,“来,先把药吃了。”
叶晴看着老人茫然无措的样子和那紧攥相册的手,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愧疚。她走上前,蹲在老人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张阿姨,您好。我叫叶晴,是李哲……在港岛的同事。我们……很想念他,想来看看您。”
听到“李哲”的名字,张桂芳浑浊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相册,颤抖的手指摸索着翻开一页,指着上面一张泛黄的少年照片:“小哲……我的小哲……他在国外……做大事……保密……” 照片上的少年笑容腼腆,眉宇间依稀有李文轩的影子。
“对,小哲在做很重要的工作。”叶晴顺着她的话,声音轻柔,“张阿姨,您还记得小哲以前……有没有跟您提过他的工作?比如……在什么地方?或者……他喜欢什么?比如……鸟?”叶晴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观察着老人的反应。
“鸟?”张桂芳茫然地重复,眼神又涣散了,“鸟……飞走了……飞得好高……”她抬起枯瘦的手,指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小哲……也飞走了……不回来了……”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浑浊的眼中滑落。
“阿姨,别哭别哭。”刘护工连忙拿出手帕替老人擦泪,同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叶晴和老人之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这位同志,张阿姨情绪不能激动,医生交代过的。她记不清以前的事了,问了也没用,反而让她伤心。”
林国栋冷眼旁观,这个刘护工的热情和“保护欲”显得有些过度。他上前一步:“刘护工,我们理解。只是例行问询,不会刺激张女士。能让我们看看李哲寄给张女士的东西吗?比如信件、明信片?”
刘护工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警惕,随即又恢复笑容:“有有有!张阿姨可宝贝了!”她转身从旁边一个旧木柜的抽屉里,小心地拿出几张彩色明信片,“喏,就这些。小哲在国外寄回来的,说风景好,让妈妈开心。”
叶晴接过明信片。明信片印制精美,画面是欧洲几个著名的小镇风光(天鹅堡、羊角村、哈尔施塔特),但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没有邮戳,只在背面印着风景的名字。纸质很新,与老人屋里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伪造的!叶晴和林国栋立刻确认了这一点。
“张阿姨,小哲有没有说过……他工作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叶晴不死心,再次尝试,目光落在老人紧抱的相册上,“或者……他喜欢听什么声音?比如……海的声音?船的声音?”
“声音……”张桂芳似乎被这个词触动了一下,她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喃喃道,“……呜……呜呜……好响……睡不着……”她皱起眉头,露出孩子般的不高兴。
“呜呜?”叶晴的心猛地一跳!这像是什么汽笛或者雾笛的声音!“阿姨,是什么在呜呜响?在哪里?”
“江边……大船……吵……”张桂芳含糊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指向窗外江水的方向,“小哲小时候……带我去看……好大的烟囱……呜呜叫……”她的记忆显然混乱了,将不同时空的事情糅合在一起。
江边?大船?烟囱?呜呜叫?
林国栋和叶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极有可能指向这座小城的历史地标——那个己经废弃多年的老船厂和它的蒸汽雾笛!而雾笛的频率……会不会就是“157.42 MHz”?或者与之相关?
“阿姨,您说的是老船厂的雾笛吗?”叶晴试探着问。
“雾笛……”张桂芳茫然地重复,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又低下头,着相册里儿子的照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哲……快回来了……他说……等事情办完……就回来接我……”
“对,小哲会回来的。”刘护工连忙接过话头,安抚着老人,同时巧妙地结束了话题,“张阿姨累了,要休息了。几位同志,你们看……”她看向林国栋和叶晴,意思很明显:送客。
线索似乎中断了。张桂芳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子,只能映照出模糊而混乱的光影。但“江边”、“大船”、“呜呜响”这几个词,以及指向老船厂的模糊记忆,为“157.42 MHz”这个频率提供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地理坐标——**这座小城的江边老船厂区域**!
林国栋知道再问下去意义不大,反而会引起刘护工的警觉。他点点头:“好,那就不打扰张女士休息了。感谢刘护工的配合。如果张女士想起什么,或者李哲有消息,请务必联系我们。”他留下了一张印有内部联系方式的卡片(当然不是真实号码)。
刘护工接过卡片,笑容满面:“一定一定!您放心!”
离开张桂芳的家,回到车上,气氛凝重。
“那个刘护工有问题。”林国栋肯定地说,“她对张桂芳的‘照顾’过于主动和‘保护’,尤其是在我们问及关键信息时。那些明信片,是近期伪造的。”
叶晴点点头,心情沉重:“张阿姨的状态……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差。她的记忆很混乱,但关于‘呜呜’声和江边的指向很明确。老船厂的雾笛……林Sir,必须立刻去查!那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阿成,联系当地警方和海事部门,调取老船厂废弃雾笛的所有历史技术档案!特别是它的工作频率记录!”林国栋立刻下令,“另外,查清楚那个刘护工!她的身份背景、社会关系、最近的通话记录!我要知道她背后是谁!”
“是!”
车子启动,驶离小区。林国栋和叶晴都没有注意到,在对面居民楼某个拉着窗帘的窗户后面,一个长焦镜头正无声地记录着他们离开的画面。镜头后的男人拨通了加密电话:
“目标己离开‘巢穴’。接触时间约二十分钟。谈话内容无法监听,但目标(叶晴)情绪激动,疑似获得线索指向老船厂。‘慈鸟’(刘护工)表现正常,未暴露。下一步指示?”
电话那头,传来“灰衣人”经过处理的冰冷声音:“保持监控。重点:老船厂区域。确保‘慈鸟’安全。必要时……清除所有试图接近老船厂核心区域的外来者。”
**与此同时,小城某处不起眼的旅馆房间内。**
陈枭派出的行动小组负责人(代号“蝰蛇”)也收到了“深瞳”传来的加密信息:
“目标(叶晴)己接触目标人物(张桂芳)。ICAC调查方向疑似指向城西废弃老船厂区域。当地己有不明势力活动痕迹(疑‘信天翁’或‘老板’的人)。‘深瞳’建议:抢先控制老船厂,搜寻与频率(157.42 MHz)或‘信天翁’相关的线索,并伺机伏击叶晴!”
“蝰蛇”眼神阴冷,对着手下几名精悍的队员下令:“目标:城西老船厂。任务:隐蔽潜入,搜索关键线索,设置伏击点。若遭遇ICAC或不明武装……格杀勿论!”
**废弃的老船厂,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
巨大的船坞早己干涸,长满荒草。废弃的龙门吊如同巨人的骸骨,沉默地指向阴沉的天空。江风穿过空旷的厂区,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厂区深处,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废弃铁架顶端,一个早己锈蚀、形似喇叭的巨大金属装置——老式蒸汽雾笛——依旧倔强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喧嚣。
叶晴和林国栋在当地一名老海事警官的陪同下,站在雾笛下方的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就是它了。”老警官指着锈迹斑斑的雾笛,声音带着感慨,“这老家伙,当年可是江上的‘嗓门王’,一拉响,几公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用的是老式蒸汽驱动,声音又沉又响,频率嘛……我记得档案里记载,最后一次启用时的主频是……**158 MHz**左右?具体数值要查原始记录,档案室正在找。”
158 MHz?!
林国栋和叶晴的心猛地一跳!与“157.42 MHz”如此接近!是设备老化导致的频率漂移?还是档案记录误差?或者……李文轩(夜莺)刻意选择了这个接近家乡雾笛频率的数字作为“归巢信标”的特征频率,寄托着某种无法言说的乡愁和暗示?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悠长、仿佛穿越时空的汽笛声,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江面上传来!是经过的现代货轮拉响的汽笛!
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的汽笛声,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叶晴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
冰冷的公海,沉船的绝望,李文轩沾满血污的脸,他用尽最后力气将信标按进她皮肉时的眼神……还有,在强光笼罩、意识模糊之际,她似乎隐约听到……**快艇引擎声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被刻意放大的、类似雾笛的……电子模拟音?!**
“林Sir!”叶晴猛地抓住林国栋的手臂,脸色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频率!是频率!沉船的时候……那艘快艇靠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过类似雾笛的声音!很微弱……像是……电子合成的!会不会……那就是‘信天翁’接收信标的……**识别信号**?!他们在用特定的声音……回应‘归巢’的信标?!”
这个推测如同惊雷!
如果“信天翁”的“巢穴”接收端,在识别到有效的“归巢信标”信号后,会反馈一个类似雾笛的特定音频信号作为回应,那么这个音频的频率……很可能就是“157.42 MHz”对应的声波频率!而李文轩选择157.42 MHz,或许正是因为这是家乡雾笛的象征频率,是他潜意识里对“归巢”最深的渴望和隐喻!
“快!查这个雾笛声的音频频率!”林国栋对着老警官急声道!
“啊?这个……”老警官有些为难,“这得用专业声谱仪分析……”
“立刻安排!”林国栋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看向锈迹斑斑的废弃雾笛,又望向波涛滚滚的江面,眼神锐利如鹰。这座沉寂的老船厂,这座废弃的雾笛,以及江上传来的汽笛声,仿佛正将“归巢频率”的真相,从冰冷的数字和迷雾般的隐喻中,一点点拖拽出来。
然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在远处废弃的办公楼黑洞洞的窗口后,在生锈的龙门吊钢架上,几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潜伏的毒蛇,己经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牢牢锁定了雾笛下方空地中心的叶晴和林国栋。无形的杀机,如同江上弥漫的雾气,悄然笼罩了整个老船厂。慈鸟的牢笼之外,猎杀者的网,己经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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