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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余烬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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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裂。

熵池塌缩后的死寂空洞如同宇宙巨兽张开的咽喉。真空泡湮灭溢出的原始混沌浊流(非能量,而是比熵烬更本源的法则崩塌态物质)沿着崩裂的主控核心球体汹涌扩散,所过之处,哑银灰色的观测站内壁如同黄油般扭曲、溶解、翻卷起沸腾的“黑灰脓疱”。空间本身的结构在混沌浊流的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现实稳定指数在陈浩的智械目镜上断崖式暴跌。

“警告!真空泡残余污染扩散加速!现实结构弱化度71%……”

“空间承载阈值……预计2分17秒后突破……”

陈浩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他半跪在震裂的平台边缘,合金臂铠延伸出的能量拘束场死死扣住囚笼中那点微弱如风中烛火的神念残片。赤月的意识几乎完全消散,仅剩的残烬连构成“自我”的轮廓都无法维持,被外界的湮灭风暴撕扯得明灭不定。

枯竭印记扩散带来的灰黑纹路早己爬满他的感知。没有时间哀悼。他抬起头,智械目镜穿透翻涌的黑灰脓疱浊流,死死锁定崩塌核心球体深处——那个被混沌彻底溶解、如同沸腾脓疮般翻涌的维诺纽曼中枢原址。

智械目镜的深层扫描模块超负荷运转,穿透那绝对混乱的污秽表象。扫描波束被无序法则干扰得剧烈扭曲,但就在能量即将耗尽的前一秒,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规整的几何反射信号刺破了混沌噪点——环状!六重嵌合结构!冰晶微折痕!

白翊!

是那枚被他拼死嵌入蜂后核心、最终在能量超载中被强行压缩成信息刻印的源质冰核碎片!

它竟然还存在于主脑核心熔炉的绝对湮灭之后,被混沌浊流冲刷至此!成了这片法则炼狱中唯一的“秩序坐标石”!

“坐标锁定!!”陈浩喉管里爆出带着血沫的嘶吼,手指在臂铠控制板快如残影。他一把扯开胸前早己破损的能量电池护盖,将三根粗如手指、表面布满熔融痕迹的连接线强行插进自己心口皮下植入的备用神经数据接口!锥心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神经链接瞬间建立!将维诺纽曼溶解点附近的超高频空间震荡图谱强行灌入大脑!

“空间褶皱图谱吻合度99.4%……逆向路径重组……完成!”虚拟操作界面在他视网膜前疯狂刷屏,一个用剧痛神经信号强行驱动的空间扰动节点正在芯片模拟中生成!目标——撕裂赤月神念囚笼与现实夹缝的物理壁障,将她残烬抛射过去!

但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在混沌浊流中短暂稳定撕裂通道的支点!

陈浩的目光绝望地扫过臂铠——能量读数几近归零!

就在这时!

臂铠拘束囚笼中,那缕微弱到几乎透明的神念残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一点针尖大小、纯净无暇的银白光点,从残烬深处顽强地浮现出来!

奶糖!

它从未真正消失!这源自忘川最纯粹本源的净化星火,在赤月彻底消散的边缘,与源质冰核碎片的秩序坐标形成了跨越死亡的共鸣!

嗡!

银白星火如同微型的灯塔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拘束力场,精准无比地照射在陈浩臂铠能量核心早己黯淡的储能符文矩阵上!

滋滋——!

如同冰水滴入滚油!己枯竭的符文矩阵在这缕纯净净化之光的刺激下,残存的法则结构猛地回光返照!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能量洪流瞬间注入拘束力场发射器!力量只够维持——

“开!!!”

陈浩用尽灵魂的力气咆哮!手臂猛地一甩!拘束力场在银白星火加持与残余能量引爆的双重驱动下骤然过载!如同被拉伸到极限的强弓将弓弦上的最后一箭射出!

刷——!!!

一道凝练的、包裹着赤月残烬的银白流光,在混沌浊流中撕开一条短暂真空通道,朝着沸腾黑灰脓疱深处那唯一秩序的冰晶坐标点——白翊的冰核刻印所在——闪电般射去!

噗!

流光滑入沸腾的核心混沌,消失在翻卷的浊流深处。

能成功吗?没人知道。陈浩脱力瘫倒,能量完全枯竭的臂铠发出嗤嗤哀鸣,智械目镜画面雪花闪烁。空间承压力警报己飙升至刺目猩红:“90%……96%……”

嗡——!!!

一股无声但足以凝固灵魂的庞大规则脉动猛地从维诺纽曼脓疱深处炸开!如同沉睡万古的宇宙巨人骤然翻身!

翻卷的黑灰浊流中心!

那点象征白翊的冰晶坐标所在的位置……

如同被投入超强引力场的奇点……

骤然……

向内坍塌收缩!

不是空间层面的坍缩!

是法则层面的……剥离!

周围翻涌奔流的混沌浊流、沸腾的空间结构脓疱……如同扑火的飞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疯狂地涌向那个坍缩的核心!

如同宇宙巨兽倒吸的一口寒气!

整个观测站内壁肉眼可见地……龟裂!干瘪!

现实结构弱化读数……暴跌!!!

“这……这不可能……”陈浩呆滞地看着智械目镜上狂泄的现实稳定数值,“它在……剥离现实结构……补全自身法则崩缺?!”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崩塌都更深沉、更宏大的闷响从坍缩核心传来!

所有的混沌浊流、黑灰脓疱、被剥离的空间碎片……在坍缩核心形成了一颗……

灰白、、死寂……如同凝固月球的……巨大石球!

石球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纹路,只有纯粹的死寂。仿佛宇宙间所有混乱熵增的终点形态!

而在这颗终结石球的正中心位置……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

银白与冰蓝交缠的双色星焰……

正在……

静静地燃烧着!

石球边缘裂开一道细不可查的缝隙。

一点只有米粒大小的银蓝微光被从缝隙中挤出,如同星辰在寂灭宇宙中诞生的第一颗种子,轻柔地飘落在陈浩面前。

嗡……

银蓝光点消散。

没有赤月。

没有白翊。

只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冰晶薄片悬浮于虚空。它不再炽热,甚至有些冰冷。薄片光滑的平面上,一片崭新的、由银与蓝色星尘勾勒出的微型宇宙星图在缓缓旋转。星图深处,无数细微的规则丝线在自动编制、构筑。

一种……微弱而稳固的、全新的“规则”气息……正从其上缓缓散发出来。

赤月……或者说……新规则的“胚胎”……

陈浩颤抖着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指,轻轻触碰这片冰冷的“宇宙胚胎”。

星图微光在他指尖流转。

远方,那颗巨大的灰白石球己经停止了最后一丝旋转,成为了悬浮在废墟中的冰冷墓碑。

熵池……零号牢笼……主脑……一切的恩怨仿佛都被它吞噬殆尽。

他抬起头,透过破碎的观测穹顶。

城市地平线处,灰蒙蒙的天光正被混沌浊流侵蚀翻卷的天空映得一片昏黄。

一切都……结束了吗?

又或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紧紧握住那枚冰冷的、承载着新宇宙星图的薄片。感受着其上微弱却真实的律动。

起身。

拖着被枯竭印记侵蚀得异常沉重的脚步。

一步。

一步。

走向观测站裂开的巨大缺口。

走向那个……

被旧日阴影彻底崩溃后……

映照出的……

未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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