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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蜷缩在冰冷的茅草铺上，腹部的绞痛如同钝刀反复切割，冷汗浸透了粗麻布的内衫。那碗加了粗盐的温热开水下肚，带来的缓解感极其短暂，很快就被更汹涌的、无法抵抗的坠胀感取代。
“又……又来了！”她牙齿打着颤，挣扎着从草铺上爬起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老妇人连忙上前搀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茅……茅房……”楚楚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手指颤抖地指向屋外角落那个散发着浓郁“存在感”的方向。
老妇人会意，赶紧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向那个由几块破木板勉强围成的、顶上胡乱盖着茅草的小棚子。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楚楚强忍着恶心和更剧烈的腹痛，几乎是扑了进去。
“婆婆……纸……”她习惯性地伸出手，声音带着绝望的急迫。在星际时代，清洁问题早己被各种智能、无菌、瞬间分解的卫浴系统解决得完美无缺。此刻，她的大脑本能地发出了这个指令。
外面安静了一瞬。老妇人茫然的声音隔着破木板传来：“纸？姑娘……要纸作甚？”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
楚楚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寒意比腹痛更甚地窜上脊背。她僵硬地、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艰难地扭头扫视这个狭小、污秽的空间。
除了角落一个积满秽物的浅坑，旁边一个破瓦罐里盛着浑浊的、大概是用来“善后”的脏水，以及地上散落的几根……看起来像是被削得比较光滑的小木片（或者竹片）？再无他物！没有哪怕一小片柔软的、能够被称为“纸”的东西！
“厕……厕筹？！” 楚楚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在历史资料库里惊鸿一瞥、让她当时还觉得古人“挺有创意”的名词，此刻却让她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粗糙的过程，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警告！宿主面临严重卫生危机！本地排泄物处理方式存在极高交叉感染风险！强烈建议……” 系统不合时宜的警报声再次尖锐响起，但内容却让楚楚更加绝望——它除了报错和警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
“闭嘴！”楚楚在意识里咆哮，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有本事你变一卷无菌卫生纸出来！不然就给我安静！”
系统被吼得再次噤声，只剩下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是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腹部的压力己经到达临界点，容不得她再做任何心理建设。楚楚看着地上那几根所谓的“厕筹”，每一根都像是在对她进行无声的嘲笑。她堂堂星际探险者，经历过黑洞边缘的惊险，破解过远古文明的密码，难道今天要栽在这个……这个原始到令人发指的卫生问题上？！
“不！绝不！”一股混着羞愤、求生欲和“老娘不能这么窝囊”的倔强猛地冲上头顶。她咬着牙，目光飞快地扫视这个狭小空间，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寻找最后的出路。
墙角！墙角有几块半嵌入泥土的、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瓦片！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干燥的、相对柔软的枯草茎叶！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原始、但总好过“厕筹”的方案在她脑中成型。
她几乎是扑过去，忍着剧烈的腹痛和恶心感，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一把相对干净（至少看起来是）的枯草，又迅速捡起一块边缘最薄、最锋利的碎瓦片。她背对着秽物坑，蹲下身子，以一种极其别扭、需要强大核心力量的姿势，用碎瓦片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刮掉那些枯草上可能沾着的泥土和杂质。
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狼狈和屈辱。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滴落，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在一起。腹部的绞痛还在持续施压，让她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她勉强处理好了几根看起来“能用”的枯草。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开始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破茅坑里，属于她的第一次“卫生革命”。
粗糙的草茎摩擦着娇嫩的皮肤，带来刺痛和强烈的不适感，比起星际时代无菌恒温的自动清洁系统，这简首是酷刑！但比起想象中那冰冷粗糙的厕筹，这己经算是“豪华体验包”了。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楚楚一边进行着这屈辱的操作，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造纸术……卫生纸……等我缓过这口气……第一个要搞出来的就是这个！谁拦着我跟谁急！”
终于，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这场“卫生保卫战”勉强结束。她用旁边瓦罐里那浑浊的水胡乱冲洗了一下，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比跟十个星际海盗搏斗还要累。
当她扶着摇摇欲坠的木板墙，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地从茅房里挪出来时，老妇人赶紧上前搀扶。寡妇也闻声赶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新烧好的、加了盐的温水。
“姑娘……你……你还好吧？”老妇人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虚汗淋漓的样子，担忧地问。寡妇则有些局促地递上水碗：“水……又烧开了，加……加了点盐……”
楚楚看着那碗依旧浑浊但至少冒着热气的水，再看看眼前两张写满质朴担忧的脸，心中那点因卫生条件而爆发的羞愤和委屈，忽然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和一丝酸涩的温暖取代。
她接过碗，小口地喝着温热微咸的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干涸喉咙的滋润。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依旧，但精神上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稍微松了一点点。
“我……没事……”她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沙哑，“谢谢婆婆，谢谢嫂子。” 她顿了顿，看向寡妇，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郑重：“嫂子，你记住，水，一定要烧开！烧滚！还有……以后……嗯……方便完，最好也用烧开晾温的水……洗洗……”
她没好意思详细描述茅坑里的“解决方案”，只能尽可能委婉地强调清洁的重要性。
寡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显然对“烧水”这一点印象极其深刻，毕竟楚楚就是喝了生水才变成这样的。至于其他的，她虽然不太明白，但看着楚楚如此郑重的样子，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楚楚被搀扶着重新躺回冰冷的草铺。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模糊。在陷入昏睡的前一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两个无比清晰、带着血泪教训的念头：
**第一，水，必须烧开！**
**第二，造纸！刻不容缓！**
这个该死的地方，连擦屁股的自由都没有！这简首是对她这个星际文明来客最大的侮辱！称王称霸什么的都先放放，解决了这两大基本生存问题，才有资格谈别的！
带着这个无比接地气的宏伟志向，楚楚终于扛不住身体的透支，沉沉地昏睡过去。梦里，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洁白的、散发着清新香味的卫生纸工厂里，幸福得快要哭出来。而那个只会报错的破系统，被她捆成了卷纸芯，丢进了回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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