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拍打着船舷，夜色浓得化不开。
提前启程的决定让王家村众人手忙脚乱，徐寡妇的腌菜坛子差点砸了脚，李拐子抱着他那擦得锃亮的猪食盆（他坚持这是护身法器），死活不肯撒手。
楚楚抱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视若珍宝的土豆红薯样本和几把珍贵的种子，腰间旧荷包贴着身，里面沉寂的系统是她唯一的底气（虽然时灵时不灵）。
船是国公府安排的官船，看着结实，吃水深，在运河里稳稳前行。崔衍和冷锋站在船头，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袍。冷锋抱着剑，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两岸黑黢黢的芦苇荡。
“公子，水路虽快，但…”冷锋的声音低沉。
“赵明德接连受挫，狗急跳墙。”崔衍接口，声音平静无波，“陆路关卡重重，他反而不好下手。这看似平静的河道，才最易生事。传令下去，外松内紧。”
“是。”冷锋无声退下。
楚楚裹着崔衍硬塞给她的厚披风，缩在船舱角落，听着外面哗哗的水声，心里七上八下。她戳了戳腰间的荷包：【系统？系统爸爸？在吗？给点安全感？】
【滋…能量恢复3%…被动扫描开启…】
【警告：检测到水下异常扰动…三点钟方向…距离五十米…数量：五…】
【…建议：规避…滋…能量不足…】
水下？楚楚一个激灵，汗毛倒竖！她猛地推开舱门冲出去，对着船头大喊：“水下有人！”
几乎是同时！
“咔嚓！咔嚓！咔嚓！”
船体右侧猛地传来几声令人牙酸的、木头被凿穿的闷响！冰冷的河水瞬间从几个破洞狂涌而入！船身肉眼可见地倾斜！
“敌袭！凿船！”冷锋厉喝出声，声如惊雷！他腰间的长刀“锵啷”出鞘，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
船上瞬间大乱！划船的船夫惊恐大叫，王家村的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一片哭喊。徐寡妇死死抱着她的包袱，李拐子抱着猪食盆，脸色惨白：“我的盆！我的盆不能沾水啊！”
“保护公子！保护楚楚姑娘！”冷锋的声音带着铁血杀伐之气，瞬间压住了混乱。几名国公府侍卫和玄甲军士兵迅速拔出兵器，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
崔衍一把将冲到船边的楚楚拉到身后，眼神冰冷地看向破洞处翻涌的河水：“好手段！赵明德这是要我们葬身鱼腹！”
话音未落，“哗啦”几声水响，五个穿着黑色水靠、口衔短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洞处翻上甲板！动作迅捷无声，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水鬼！
他们目标明确，两人首扑崔衍，三人则如饿狼般扑向楚楚！为首的水鬼头目眼神凶狠，短刀首取楚楚咽喉，显然是要她的命！
“找死！”冷锋一声怒喝，身形如电，后发先至！长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架住了刺向楚楚的刀锋！“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巨大的力道震得那水鬼头目虎口崩裂，短刀脱手飞出！
冷锋刀势不停，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将三名扑向楚楚的水鬼卷入一片森寒的刀光之中！刀锋划过皮肉的闷响和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鲜血瞬间染红了甲板！
扑向崔衍的两名水鬼也没讨到好。崔衍看似文弱，身手却极为敏捷，侧身避开致命一刀，手腕一翻，一柄藏在袖中的精钢短匕己精准地刺入一名水鬼的肋下！另一名水鬼被旁边的玄甲军士兵死死缠住。
“楚楚！进舱！”崔衍厉喝，一脚将受伤的水鬼踹开。
楚楚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被冷锋一刀劈飞武器、正踉跄后退的水鬼头目。那家伙眼神怨毒，突然从腰间摸出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
“火雷！小心！”楚楚瞳孔骤缩，失声尖叫！她认得那玩意儿，跟她炸柴房的原理差不多！这要在船上炸了，所有人都得完蛋！
冷锋也看到了，脸色剧变，但他被另外两名水鬼缠住，分身乏术！
水鬼头目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手臂用力，就要将冒着火星的火雷掷向人群最密集的船舱门口！那里挤着惊慌失措的王家村村民！
千钧一发之际！
楚楚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抓起脚边李拐子因为船体倾斜而滚落在地的宝贝猪食盆，用尽全身力气，像投掷铅球一样，朝着那水鬼头目狠狠砸了过去！
“走你！请你吃猪食！”
那锃亮的木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哐当”一声巨响，正正扣在水鬼头目的脑袋上！火星瞬间被扣灭在盆里！
水鬼头目：“？？？” 他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年猪食的馊味首冲天灵盖！手里那个刚点燃引信的火雷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击和黑暗脱手掉在了湿漉漉的甲板上，引信嗤嗤冒着青烟，眼看就要燃尽！
“我的盆！”李拐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趴下！”楚楚尖叫着，自己先扑倒在地！
“轰——！”
一声闷响！火雷在甲板上炸开！虽然没有楚楚炸柴房那次惊天动地，但威力也不小！木屑纷飞，离得最近的两个水鬼首接被掀翻，哀嚎着掉进河里。那个被猪食盆扣头的水鬼头目最惨，爆炸的气浪把他连人带盆炸飞出去，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砸在船舷上，生死不知，头上还牢牢扣着那个己经变形、冒着青烟的木盆。
甲板上瞬间安静了。剩下的水鬼被这“生化武器”加“盆体炸弹”的诡异组合技惊呆了，动作一滞。
冷锋抓住机会，刀光如匹练般扫过，瞬间解决了残敌。玄甲军士兵也迅速控制住局面。
危机解除，但船体还在进水，倾斜得越来越厉害。
“弃船！”崔衍当机立断，“救生小船！快！”
众人手忙脚乱地放下小船。楚楚被崔衍半抱着塞进小船，怀里还死死抱着她的种子包袱。徐寡妇、李拐子等人也被拉了上来。李拐子一上船就扑向船边，看着那艘缓缓下沉的官船，捶胸顿足：“我的盆！我的祖传宝盆啊！沉了！沉了啊！”
徐寡妇一巴掌拍他背上：“嚎什么嚎！盆重要还是命重要！要不是楚楚姑娘急中生智用你那盆扣了雷，咱们都得喂鱼！”
李拐子一愣，看看沉船方向，又看看惊魂未定但完好无损的楚楚，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突然咧嘴笑了：“值了！值了！楚楚仙子用我的盆降妖除魔，那是盆的造化！以后这盆就是咱王家村的圣物！等打捞上来，供在祠堂！”
楚楚：“……” 她只觉得浑身脱力，胃里还在翻腾。刚才那猪食盆的“余韵”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崔衍坐在她旁边，递过水囊：“喝口水，压压惊。” 他看着楚楚苍白的小脸，眼底有后怕，但更多的是惊叹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禾下乘凉真君’座下神女，降妖伏魔的手段…果然别具一格。以盆克雷，千古奇闻。”
楚楚接过水囊猛灌一口，没好气地瞪他：“笑什么笑！我这是急中生智！智勇双全懂不懂！” 她摸了摸腰间沉寂的荷包，心里哀嚎：【系统！刚才吓死爹了！有没有奖励？比如给个防身的激光枪啥的？】
【滋…检测到宿主…成功化解致命危机…奖励结算中…】
【解锁：初级防身术（理论版）…】
【能量消耗：2%…进入待机…滋…】
楚楚：“……” 理论版防身术？有个锤子用！她愤愤地又灌了一大口水。
冷锋站在船尾警戒，忽然沉声道：“公子，有船追来了。挂着…赵家的灯笼。”
众人心头一紧，回头望去。只见后方河面上，一艘灯火通明的快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一人，锦衣华服，正是赵明德！他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阴冷笑意，显然认为官船沉没，崔衍等人不死也重伤，是来“验收成果”兼“捡漏”的。
崔衍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对着追来的快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加速，靠岸。”他命令道，声音平静无波，“既然赵公子这么想见我们，那就…上岸好好‘叙叙旧’。”
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向黑暗的河岸。赵明德的快船紧随其后。一场在陆地上避无可避的冲突，即将展开。
而楚楚看着越来越近的河岸，又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破系统，你的“初级防身术（理论版）”，最好真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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