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的暑气越来越重,沈青梧的孕期反应也跟着变本加厉。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一阵剧烈的恶心惊醒,趴在床边干呕不止,酸水从嘴角淌下来,烧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青梧姐,慢点慢点。” 春桃端着温水快步进来,手里还拿着块冰镇的梅子,“张婆婆说含着这个能舒服些,她正灶上给你熬陈皮姜茶呢,说是专治孕吐的方子。”
沈青梧含着梅子,酸涩的味道总算压下些反胃的势头。她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望着窗外亮起来的天色,眼里满是无奈,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五次被孕吐折腾醒了,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说 “体虚气躁,需慢慢调理”。
张婆婆端着姜茶进来时,鬓角还沾着灶灰。她把青瓷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用小勺轻轻搅了搅:“慢点喝,刚晾到温乎。这是我托人从老家捎来的新会陈皮,配着生姜熬了半个时辰,去寒又止吐。”
沈青梧接过碗,姜的辛辣混着陈皮的清苦,喝下去却像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刚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果然减轻了些。“谢谢您,婆婆。” 她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上面还留着常年做家务的薄茧,心里一阵暖。
“跟我客气啥。” 张婆婆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安心养着,铺子里的事有春桃和阿芷,惠民堂那边林大人也盯得紧,啥都不用你操心。”
从那天起,张婆婆和春桃就轮着班守在沈青梧屋里。张婆婆擅长调理饮食,每天变着法子做些开胃的小食:早晨是加了紫苏叶的小米粥,中午是用酸浆水腌的黄瓜条,傍晚又端来蒸得软乎乎的山药糕,每样都做得清淡爽口,刚好能勾起沈青梧的胃口。
春桃则学着给她按揉穴位。她从太医院的医书里翻到 “缓解孕吐” 的手法,每天午后都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手心轻轻揉按沈青梧的内关穴,边按边说些铺子里的趣事:“今天苏师傅新做了茉莉凉糕,念安偷吃了两块,被林大人逮住了,正罚他抄《论语》呢……”
沈青梧听着,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连头晕的毛病都轻了些。
林轻安更是把 “陪伴” 二字刻进了骨子里。他让人把礼部的部分公务搬到家里处理,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下衙第一件事就是往内屋跑。
“今天学了个新故事,说的是江南有个会做糖人的匠人……” 傍晚时分,林轻安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太平广记》,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沈青梧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讲那些奇闻异事,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的官袍系带。
讲到有趣处,林轻安还会故意学几声鸟兽叫,惹得沈青梧笑出眼泪。有次他学八哥说话,学得不像,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逗得沈青梧首乐,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若是夜里孕吐犯了,林轻安就披衣坐起来,给她读诗。他读得最多的是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像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日子。有时也读些轻快的绝句,“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念到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时,还会特意加重语气,说 “这像不像念安偷吃东西的样子?”
沈青梧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温润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胃里的不适渐渐消散。有次她迷迷糊糊地问:“你这样天天陪着我,耽误了公务可怎么办?”
林轻安放下诗集,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公务再忙,也比不上你和孩子重要。再说,能这样抱着你读诗,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念安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疼人。他把自己最宝贝的夜明珠放在沈青梧的床头,说 “娘夜里醒了,有光就不怕黑”;还画了张 “百子图” 贴在墙上,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十几个小人,说 “弟弟妹妹看到这么多小伙伴,就不会闹娘了”。
这天傍晚,沈青梧难得没有孕吐,胃口也好了许多。张婆婆做了她最爱吃的酸汤面,林轻安坐在旁边,一点点帮她挑出里面的葱花,他知道沈青梧现在闻不得葱味。
“你看,这不是好多了吗。” 林轻安给她递过筷子,眼里的笑意像盛满了星光,“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就去城外的别院住些日子,那里有片荷塘,荷花开了一定好看。”
沈青梧咬了口面条,酸汤的滋味在舌尖漫开,带着张婆婆的暖意、春桃的细心,还有林轻安满满的爱意。她忽然觉得,这难熬的孕期,竟也藏着这么多甜。
夜风穿过葡萄架,带来阵阵凉意。林轻安正给沈青梧读着新抄的诗,念安趴在床边,己经抱着沈青梧的衣角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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