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的指尖悬在襁褓上方三厘米处,布料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母亲怀抱的触感。老木偶模特的金色眼睛眨了眨,关节发出 "咔嗒" 轻响,将襁褓向前递了递。
"这是..." 黎音终于触碰到布料,柔软的棉线里立刻传来记忆的震颤。不是涌入脑海的洪流,而是细密如针脚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心脏。
阿南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他左眼的淡金色彻底褪去,恢复成与右眼一致的深褐色:"别全打开,影子还在。" 他看向天花板凝固的黑影,那些扭曲的轮廓正在缓慢蠕动,边缘渗出墨色的液滴。
襁褓自动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的内衬 —— 不是寻常棉絮,而是层层叠叠的记忆胶片,每一格都泛着微光。最表层的画面是婴儿时期的她攥着一根金线,线的另一端系在母亲的缝纫针上。
"最初的记忆衣裳,用新生儿的第一缕意识织成。" 苏明半透明的声音从阿南胸口的黑洞传来,"你母亲把《时间织本》最后一页拆成了线,缝进了这件襁褓里。"
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凝固的形态瞬间液化,如墨汁般顺着墙壁流淌。所过之处,烛火接连熄灭,地下室陷入诡谲的半明半暗。黎音手中的剪刀自动出鞘,银光在黑暗中划出半圆,将流到脚边的墨汁逼退。
"敬酒不吃吃罚酒。" 影子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墨汁突然沸腾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针,"既然你不肯接受真相,就变成记忆的一部分吧!"
阿南将黎音护在身后,他胸口的黑洞喷出大量金线,在空中织成盾牌。墨针撞在盾面上,发出细密的 "叮叮" 声,每一根断裂的墨针都化作一段破碎的记忆残片:
黎音母亲在实验室被金线缠绕的背影;
黑袍女人对着镜子缝合自己脸颊的侧影;
婴儿黎音在襁褓里吮吸手指,嘴角沾着金砂...
"这些碎片..." 黎音突然抓住一片飘到眼前的残片,"是你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墨汁组成的地面剧烈起伏,影子的笑声震得墙壁簌簌掉灰:"我亲爱的女儿,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母亲为了那所谓的血脉延续,舍弃了多少东西。"
阿南的金线盾牌突然出现裂痕。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的黑洞 —— 那里正在收缩,边缘渗出淡金色的血珠。苏明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她在... 吸收记忆能量... 快... 用剪刀..."
黎音突然想起剪刀刃上的蝶形符文。她反手握住剪刀,将刃口贴在襁褓边缘。布料上的小字突然亮起金光,与剪刀的银光融为一体。
"记忆裁缝的终极技艺,不是裁剪,是缝合。" 黎音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身边,"把断裂的时间,织回原本的纹路。"
她闭上眼睛,指尖的触感引导着剪刀。第一剪落下,剪断了缠绕在阿南身上的最后一缕墨丝。第二剪剪开自己掌心,鲜血滴在襁褓上,与里面的金线产生奇妙的共鸣。
当第三剪指向天花板的黑影时,影子突然发出恐惧的尖叫:"不!那是禁忌的针法!"
但剪刀己经落下。银光如瀑布般倾泻,将整个地下室笼罩。黎音在光芒中看到了完整的真相 —— 黑袍女人不是母亲的暗面,而是她为了封印时间瘟疫,硬生生从自己灵魂里剥离的善念。那些所谓的 "吞噬选择",其实是为了阻止瘟疫扩散而冻结的危险时间线。
"妈妈..." 黎音的声音哽咽。
银光散去时,黑影己经消失。老木偶模特捧着襁褓站在原地,金色的眼睛里流下两行金泪。阿南胸口的黑洞彻底闭合,只留下一块蝶形的淡金色疤痕。
黎音小心翼翼地展开襁褓,里面的记忆胶片自动拼合,组成《时间织本》最后一页的模样。但页面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刺绣 —— 她自己正坐在裁缝店的窗前,为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客人缝制记忆衣裳。
"最后一页..." 阿南凑过来看,"是未来?"
黎音抚摸着刺绣上的针脚,突然明白过来:"不是未来,是选择。" 她将最后一页轻轻贴在《时间织本》残页上,两者完美融合,"时间从来不是被写好的剧本。"
地下室的老座钟突然开始走动,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钟摆上的白霜融化,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外面的天空 —— 己经放晴了。
阿南突然指向门口:"黎音,你看。"
裁缝店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阳光透过地下室的阶梯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温暖的光斑。光斑中,一个半透明的女子身影正在逐渐成形,眉眼间与黎音一模一样。
"去找真正的时间织本。" 女子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它在所有记忆的起点,在你从未忘记的地方。"
身影消散前,黎音看到她手中握着一根金线,线的另一端,似乎连接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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