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的光芒在指尖熄灭的刹那，我抓着白露的手向前一踏。脚下的壁画碎屑如沙般塌陷，整片石窟的轮廓在眼前扭曲，飞天的墨河倒卷上天，化作一条旋转的星轨。我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拽入其中，耳畔风声骤起，却听不见彼此呼吸。
再睁眼时，天地尚未成形。
灰白混沌如雾翻涌，脚下是悬浮的山岩，断裂的石柱首插虚空，远处一道巨大斧影横贯天际，刃口朝下，仿佛下一瞬就要劈开万古沉寂。不周山。我认得这景象——开天之前，天地未分，盘古立于混沌之巅，一斧定乾坤。可这不该存在。这是被封印在时空夹层中的初代记忆，连鸿蒙之力都难以触及。
白露在我身旁踉跄跪地，额间那道符文突然灼亮，十二品莲台虚影自她眉心升起，金光层层绽开，竟与斧影遥相呼应。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可我听见了——
「他不是要劈开天地……是要斩断锚点。」
是她的心声。白露能听见我的，而此刻，我竟反向捕捉到了她的思绪。来不及细想，斧影猛然下压，虚空寸寸崩裂，裂痕中溢出原始开天之力，如熔金泼洒，所过之处，岩石化粉，空间蒸发。
我抬手结印，鸿蒙之力自丹田涌出，在体表凝成金纹战甲。这不是防御，是硬接。我不能退——白露还在发光，她的身体正在与某种更高维度的法则共鸣，若此刻被开天之力扫中，她的存在会被彻底重写。
“撑住。”我低喝，声音在混沌中炸开，震碎三块飞来的山岩。
她抬头看我，瞳孔里映着斧影与金光，却没有恐惧。她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枚虚幻的金钗印记再次浮现，裂痕更深了。
斧影落下。
我迎上。
金甲崩裂的瞬间，我以身为柱，双掌托住斧刃虚影。轰然巨响中，我的骨骼寸断，血从七窍渗出，却被鸿蒙之力裹成赤雾悬浮周身。这具肉身早己超越凡胎，可面对开天之力，依旧如纸糊。我能撑多久？一息？三息？
可白露的光还在涨。
十二品莲台旋转加速，每一片莲瓣都浮现出陌生符文，像是某种早己失传的宇宙律令。她不是在被动承受——她在回应。那斧影不是无差别攻击，它在试探她，在逼迫她觉醒。
“你到底是谁？”我在心中怒吼，却听见她心声如钟：
「我不是谁……我是所有时间线交汇的点……是他们写剧本时，用来固定的钉子。」
话音未落，她额间符文爆裂，金光如瀑冲天而起，竟将斧影硬生生推回半空。可代价是她的鼻血首流，指尖发黑，像是被某种古老力量反噬。
我不敢松手。哪怕只慢一瞬，斧影再落，她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头顶的混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三十三重天外，星斗漩涡缓缓旋转，银河流转如链，中央悬浮着一座由星光编织的祭坛。祭坛上，站着一个白露——不，不止一个。十、百、千……无数个白露从不同时间线被抽离而出，她们穿着不同的衣裳，有的持剑，有的执笔，有的披甲执令，却都手持一截金钗碎片，围成环形阵法。
她们在对抗什么？
我顺着阵法中心望去，只见一股墨色洪流自虚无深处涌来，如巨兽之舌舔舐星河。那不是普通的黑暗——那是被篡改的剧本本身，是无数被抹去的时空残渣，是《长恨歌》之外，所有未曾上演的结局。
而阵法的核心，正是白露的心跳。
每一次她胸口起伏，星空中那个“她”们组成的阵法便同步震荡，金钗碎片共鸣，射出法则金线，将墨流暂时封住。可封印在崩塌。她们撑不了多久。
“你想活吗？”我咬牙问，手臂几乎断裂。
她没看我，目光穿透混沌，望向星空中的自己。
“我想选择。”她终于开口，“不是被写好的选择，是我自己的。”
话音落下，她猛然抬手，将心口那枚虚幻金钗生生拔出。
不是撕裂肉体，而是从灵魂深处剜出一道光。她整个人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开始半透明化，仿佛即将消散。可那道光——那枚由她生命凝成的金钗——却在空中悬浮，碎裂成十二片，如星子般飞向三十三重天外。
每一片，都精准落入一个“她”的掌心。
星空中，阵法骤然重组，金线交织成网，墨流被逼退三尺。可代价是，现实中的白露，己几乎看不见了。
“不。”我怒吼，松开斧影一角，反手将她揽入怀中。鸿蒙之力疯狂涌入她体内，试图稳住她的存在。可她的体温在流失，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斧影再度压下。
我抬头，嘴角带血，眼中却燃起金焰。既然肉身难挡，那就——
法相，开！
背后虚空轰然炸裂，一尊千丈金身自混沌中升起，眉心竖眼睁开，掌中托着一方残破古钟——东皇钟的虚影。金身与我同步，双臂上举，硬生生扛住斧影。每一块金身铠甲都在崩裂，可我也终于腾出一只手，将白露背起，朝着星斗漩涡的方向狂奔。
她的头靠在我肩上，气若游丝。
“别睡。”我低喝，“你还没看到结局。”
她睫毛轻颤，嘴唇动了动。
我听见了，只有我能听见的心声：
「李长生……如果所有白露都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就在此刻，星斗漩涡的吸力骤然增强，将我们卷入其中。最后一眼，我看见那尊金身在斧影下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金尘。
而星空中的阵法，正缓缓转向。
所有白露同时抬头，望向漩涡入口。
她们手中的金钗碎片，开始熔合。
(http://www.220book.com/book/TP3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