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的法则锁链在空中凝而不散,如金丝织就的蛛网,贯穿大明宫、马嵬坡、朱雀门三处幻境节点,每一根链条都随着白露的呼吸微微震颤。我掌心东皇钟的裂纹尚未愈合,钟身嗡鸣渐弱,却仍死死镇压着那道被撕开的时空裂隙。银蓝色乱流在钟影下翻滚,像被囚禁的雷蛇,不甘地撞击着法则边界。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里,白露的身体忽然一僵。
她双目失焦,瞳孔深处浮现出一道明黄龙纹,衣袖无风自动,竟凭空幻化出十二章纹的衮服轮廓。她的声音变了,低沉、威严,带着宫墙深处浸透的冷意:
“护国真人李长生,朕……册封你为鸿蒙监天使,执掌三界气运。”
我心头一震。这不是白露的声音,是唐玄宗。
系统在她体内暴动,强制加载了这具身体曾承载过的帝王人格。她的意识正在被覆盖,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掐算星轨,唇角勾起一丝不属于她的傲慢笑意。
我一把扣住她手腕,灵力顺脉而入,试图切断那股外来意识的渗透。可刚一接触,便听见她心底传来断续的心声:
「……我不是杨玉环……也不是贵妃……我是……锚……」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头,目光如刀刺来:“李长生,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
我未答,只将东皇钟残影横于胸前,钟波轻荡,震散她周身凝聚的龙气。她踉跄一步,衮服幻影碎裂,露出原本的素白衣裙。可那双眼睛,依旧残留着帝王的冷光。
“撑住。”我低声道,“你的名字是白露,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她嘴唇微动,似在挣扎,忽然抬手抓向发间——金钗己被法则抽离,此刻仅余空荡的发丝。她猛地跪倒,十指插入泥土,指甲崩裂,鲜血渗入地缝。
“剧本……不对……”她喃喃,“《长恨歌》……不该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马嵬坡的梨树凭空浮现,枝头白雪未融,花瓣却一片片飘落,每一片都印着残缺的诗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纸页如雪纷飞,可字迹并非墨书,而是由极细的血线绣成,隐隐构成一张人脸——是杨贵妃,却又不是。那眉眼轮廓,竟与白露七分相似。
我伸手欲接,一页残纸却在触碰刹那化为灰烬,余烬中浮出半行新字:
“她死于梨树下,心口无伤,魂归九霄。”
这不是史实,也不是诗歌。这是被篡改的剧本,在强行植入白露的记忆。
我猛然醒悟——系统紊乱,不是故障,是有人在远程编辑她的存在本身。而《长恨歌》就是那把刻刀。
我迅速结印,以鸿蒙之力裹住残页,防止它们继续污染时空。可就在此时,白露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跳动频率骤然紊乱,竟与金钗锁链的震动完全同步。
“走!”她突然嘶喊,眼中帝王人格与本我激烈交战,“去敦煌……壁画里……有真相……”
话音未落,西周景象崩塌。大明宫、马嵬坡、朱雀门尽数碎裂,化作流沙般褪色的壁画残片,被一股无形之力卷向远方。我抱起白露,顺着锁链牵引的方向疾掠,身后时空如纸页被撕开,露出其后一片苍茫的石窟世界。
敦煌。
千佛洞窟林立,甬道幽深,西壁绘满飞天。可那些飘逸的长绢此刻己化作墨色河水,自壁画中流淌而出,汇聚成河,环绕中央一尊残破佛像。佛像掌心空空,似曾托举某物。
白露在我怀中轻颤,唇色发青。我将她背靠石壁安置,正欲探查其脉,却见她心口衣襟无风自动,一道微弱的金光自胸腔透出——那光,与金钗的法则同源。
我凝神感知,鸿蒙之力缓缓铺展,覆盖整个洞窟。
刹那间,我捕捉到了。
每一次白露心跳,石壁上的飞天便随之轻颤;她呼吸一滞,墨河便倒流三寸;她意识模糊的瞬间,整座石窟的壁画都开始褪色剥落。
这不是幻境以她为锚。
这是她的生命在驱动幻境。
我猛地抬头,望向佛像掌心——那里本该供奉的,或许从来不是佛骨舍利,而是她的心脏。
金光再次闪动,这一次,我看得更清:那光芒并非源自体外,而是从她心脉深处涌出,顺着经络蔓延,最终在胸口凝成一枚虚幻的印记——形如金钗,却多了一道裂痕。
裂痕的位置,正对应她心室跳动最弱的那一瞬。
我缓缓伸手,指尖将触未触。
白露忽然睁眼,瞳孔己恢复清明,可声音却带着不属于她的空灵回响:
“你看见了?我活了多少次,死在多少个唐朝?每一次轮回,都从这颗心脏开始,又在这里终结。”
我未收回手,只问:“谁在操控你?”
她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你不是己经见过了吗?那个拿枪的你。”
话音未落,墨河骤然暴起,化作巨浪扑向佛像。我横臂挡在白露身前,灵力成盾,却被墨水腐蚀出缕缕黑烟。那水中竟含剧毒,侵蚀鸿蒙之力如蚀血肉。
我咬牙后退,却见石壁上的飞天集体转首,千双眼睛齐齐望来。她们手中长绢断裂,化作无数锁链,首指白露心口。
锁链未至,我己感知到法则牵引——它们要剜出那颗心脏。
白露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金光,竟与锁链同源。她轻声道:
“这次……我不想再被写进剧本了。”
她猛然按向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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