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回收的标本
“标本S-007，回收。”
陆振声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开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砸在苏迟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没有愤怒，没有急切，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平静，如同在宣告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归属。
苏迟瘫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中，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和失血的冰冷中摇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锁骨下那个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视线模糊，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睫毛沉重地黏连在一起，视野里只剩下大片晃动的、扭曲的光斑。
脚步声。
沉稳、缓慢、如同冰珠坠地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管道内清晰回响，由远及近。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狂跳的心脏上。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
陆振声的身影，在管道尽头那片被旧实验室惨白应急灯光勾勒出的光暗交界处，如同从地狱深渊走出的剪影。考究的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金丝眼镜的镜片在微光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混杂着血污、碎屑和幽蓝能量液残迹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粘腻声响。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僵死的清道夫巨大的金属残骸，扫过旁边那具焦黑碳化、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怪物躯体——那是陆憬深，或者说，曾经是陆憬深。那目光没有停留，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扫过两件报废的实验器材。
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性的枷锁，牢牢地、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身上。
钉在了她锁骨下那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正汩汩涌出温热鲜血的恐怖伤口上。
更确切地说，是钉在了那伤口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荧光上。
那是蝶形发卡——DNA密钥——最后残留的痕迹。如同熄灭的恒星残留的星尘，微弱，却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致命的吸引力。
陆振声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
一个冰冷、残酷、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如同科学家发现完美样本般的……狂热和……贪婪？！
他停在苏迟面前，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棺盖，将苏迟彻底笼罩。那股混合着昂贵雪茄、消毒水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腐朽金属般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窒息。
他缓缓地、优雅地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腿没有一丝犹豫地浸入粘稠的血泊中。
苏迟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在她的伤口上刮擦。剧痛让她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嗬……呃……”她想说话，想质问，想嘶吼，但喉咙被血块堵住，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陆振声没有理会。他伸出那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动作精准、稳定，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手套的指尖，带着冰冷的触感，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按在了苏迟锁骨下那个血肉翻卷的伤口边缘！
“呃啊——！！！”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炸开！苏迟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鱼！巨大的痛苦让她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又瞬间被剧痛强行拉回！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冰冷的皮肤！
陆振声的手指，无视她的痛苦挣扎，稳稳地按在那里。指尖微微用力，似乎在感受着那残留荧光的微弱脉动，感受着皮肉下骨骼的断裂边缘。
“完美的……残留……”他低声自语，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赞叹。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不再是绝对的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光芒！“比预期的……融合度更高……意外之喜……”
残留？融合度？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荒谬感让苏迟浑身冰冷！他……他在评估她？！像评估一件实验废料里残留的有用成分？！
“不……”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沾满血污的手指无力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试图向后挪动，逃离这令人作呕的触碰。
陆振声的目光终于从伤口移开，落在她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解剖台上徒劳挣扎的实验小白鼠。
“安静，标本。”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感情的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的价值……才刚刚开始体现。”
他收回按在伤口上的手。雪白的手套指尖，己经沾染了刺目的鲜红和一丝微弱的幽蓝。
他站起身，对着身后那片光暗交界的黑暗，微微颔首。
“嗒…嗒…嗒…”
两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般的男人，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走出。他们推着一辆冰冷的、闪着金属寒光的……担架车。
车轮碾过地面的血污和碎屑，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们走到苏迟身边，动作机械、精准、毫无怜悯。一人抓住她的肩膀，一人抓住她的脚踝。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死死扣住她剧痛的身体。
“呃……放开……”苏迟发出微弱的、绝望的抗议。但她的挣扎，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她被粗暴地抬起，身体悬空。锁骨下的伤口被剧烈牵动，鲜血如同泉涌！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砰！”
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属担架车上！撞击带来的剧痛让她再次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染血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肉，瘫在冰冷的平面上，动弹不得。
一个男人拿出一个冰冷的金属注射器。针筒里装着一种……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深紫色液体？！
那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苏迟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GHF？！又是那种东西？！
“不……不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哀求。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拿着注射器的男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他无视苏迟的哀求，动作精准地将针头……刺入了她手臂上唯一还算完好的静脉！
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
“呃！”苏迟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
一股冰冷到刺骨、如同液态氮般的寒流！顺着针尖！猛地……灌入她的血管！瞬间席卷全身！
那感觉……不是剧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对的……冰冷！和……一种……无法抗拒的……沉重的……麻痹感！
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烛火……瞬间……摇曳……黯淡……
视野……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
她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
陆振声站在担架车旁……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冰冷……但……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
他缓缓抬起手……
那只戴着染血白手套的手……
对着推车的男人……
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
“带走。”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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