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云港市的街巷在路灯下泛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秦逸推开侦探事务所的门时，铜铃轻响了一声。
他站在门口没动，把文明棍靠在墙边，顺手摘下礼帽放在柜台上。衣襟上还沾着仓库里潮湿的霉味，混着不知是谁的血迹，干涸成暗褐色的斑点。
林婉儿从书桌后抬起头，看见他进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她己经学会不问那些不该问的事。
“给我一壶热茶。”秦逸低声说，脱了外套扔到椅背上。
林婉儿点点头，起身去泡茶。水壶刚搁上炉子，他就己经坐在办公桌前，从怀里掏出那叠文件，摊开在桌上。
纸张微微泛黄，有些页角卷曲，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封面上印着几个黑体字：计划·曙光行动。
他一页页地翻，眼神沉静，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这不只是一个阴谋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军方、商会、甚至市政厅的一张网。
“影到底想做什么？”他喃喃自语。
林婉儿端着茶进来，放下杯子时瞥了一眼文件，“我刚才整理旧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嗯？”
“有一起失踪案，去年年底发生的，富家小姐，姓苏，家里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报案人提到青龙帮曾介入他们家的商业纠纷，但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秦逸停下翻页的手，抬头看她，“你拿来看看。”
林婉儿转身去取档案，回来时递给他一份薄薄的卷宗。秦逸接过，翻开第一页，眉头微微皱起。
“失踪时间……七月十九号？”
林婉儿点头，“对，就是这个日期。”
秦逸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份文件的某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07·19·23，第一阶段启动。
他缓缓合上卷宗，轻轻了一下封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天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但警察署那边记录很简略，只说是‘私人恩怨’，结案了事。”
秦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抽出一张照片——正是他在仓库里发现的那张，背面也写着同样的日期。
照片上的建筑风格欧式，门前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看来，这不是巧合。”
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是林婉儿的脚步，也不是常客的节奏。那是一种刻意放慢的步伐，带着试探的意味。
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深色旗袍，发髻整齐，脸上化了淡妆，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但她的眼神很稳，像是经历过不少事。
“秦先生？”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秦逸站起身，“我是。”
女子走进来，环视一圈，目光在桌上摊开的文件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坐下。
“我叫沈佩兰，来找您，是为了我妹妹的事。”
“你妹妹？”
“她叫沈佩珊，两个月前失踪了。”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秦逸，“这是她的照片。”
秦逸接过，照片上的女孩比沈佩兰年轻几岁，眉目间有几分相似，笑容明媚。
“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
“西区老宅，我们家的老房子。那天她说要去收拾一些东西，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报警了吗？”
“报了，但警方查了一圈，说没有证据表明她遭遇了什么意外，可能只是离家出走。”
秦逸看着她，没接话。
“我知道你们最近在调查青龙帮和一些……不太干净的事。”沈佩兰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我怀疑，这件事和他们有关。”
林婉儿在一旁听得仔细，悄悄看了秦逸一眼。
秦逸将照片放下，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就在她失踪前几天，父亲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如果再继续反对那笔交易，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交易？”
“一笔地产买卖，对方是青龙帮的人。”
秦逸听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看着桌上的两份资料——“曙光行动”与苏家失踪案的档案。
“你希望我做什么？”
“找出她到底去了哪里。”沈佩兰的声音很轻，但坚定，“无论生死，我都想知道真相。”
秦逸望着她，良久才点头，“我会查。”
沈佩兰起身告辞，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妹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人。”
门关上后，屋内一时陷入安静。
林婉儿走到桌边，低声问：“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秦逸没回答，而是拿起那份苏家失踪案的卷宗，翻到最后一页。
“失踪者家属提供的线索中，有一条提到，苏小姐失踪前曾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内容大致一样。”
他抬头看向林婉儿，“都是关于拒绝交易的警告。”
林婉儿怔住。
“而且，”秦逸继续道，“她们失踪的时间，几乎重合。”
他缓缓将两份档案并排摆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看来，有人正在借失踪案掩盖更大的事。”
林婉儿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秦先生！不好了，西区老宅……刚刚发生了一起火灾。”
“谁家？”秦逸猛地站起来。
“就是沈家的老宅。”
秦逸脸色一沉，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等等！”林婉儿追出去，“你要去现场？”
“当然。”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刀，“那里，说不定藏着我要找的答案。”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风穿过窗缝，吹动桌上的纸张哗啦作响。
其中一页文件滑落在地，露出了背面的照片。
两个模糊的身影，在火光中仿佛动了起来。
一只脚，踩碎了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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