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李总管指点。”若曦点头。
李德全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小太监道：“王喜，送若曦回去。”
王喜忙应了声“嗻”，上前两步打起灯笼：“姐姐，这边请。”
若曦跟上脚步，宫灯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一步步跟着她往前走。
夜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来，她却没心思细品，方才康熙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那个位置，胤禵也有想法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按下去。可御书房里康熙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又仿佛在眼前晃。她想起十西爷偶尔望着乾清宫方向时的眼神，从前只当是少年人的锐气，此刻想来，竟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重量。
王喜是个机灵的，见她一路沉默，只默默提着灯照路，半句多余的话也不问。转过两道弯，快到若曦住处时，他才低声道：“姐姐今晚怕是累着了，奴才就送到这儿？”
若曦回过神，点了点头：“有劳你了。”
“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王喜将灯笼递到她手里，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退下。
若曦握着温热的灯柄站在院外，望着紧锁的院门，却迟迟没迈步。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门。院中的石凳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她坐着。听见动静，那人猛地回头，正是胤禵。
“回来了？”他站起身，快步迎上来，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打量，“皇阿玛没为难你吧？”
灯笼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毫不掩饰的关切。若曦望着他，喉头忽然有些发紧，方才在心里翻涌的那些疑虑，此刻竟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没……”她摇了摇头，将灯笼往石桌上放，“皇上就是问了些寻常事。”
胤禵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语气沉了沉：“是不是皇阿玛跟你说什么了？若曦，有话别憋在心里。”
晚风吹起他的衣袍，带着淡淡的清冽香。若曦抬头望进他眼里，那双总是像太阳一样亮的眸子，此刻正坦荡地望着她，映着她的影子，再无其他。
她忽然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让你等这么久，怪过意不去的。”
胤禵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追问，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跟我还说这些？饿不饿？我让人温了些点心。”
他转身往廊下走，脚步轻快。若曦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快步跟上去，伸手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袖。
胤禵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若曦望着他，轻声道，“就是想跟你走一会。”
胤禵握住她的手：“急什么？以后一起走的日子还多着呢。”
若曦被他握着的手微微发烫，指尖蜷了蜷，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道：“皇上方才留了话，说想让我再在宫里多留一年。”
胤禵的手顿了一下，握着她的力道却没松，反而更紧了些。他低头看她，方才眼里的笑意淡了，却没添多少阴翳。
特意托西哥和十三哥把心意透给太子，本是万全之策。太子肯帮着透口风，原就是看中了若曦家世简单，反倒能让他这个做弟弟的欠太子一份情。这本是桩互利的事，太子乐得顺水推舟。
再者，这举动明晃晃与八哥那边划清了界限，皇阿玛最忌讳皇子结党，这般姿态摆出来，总该让他放下些疑心才是。
而且皇阿玛先前在人前接过话头，那态度分明是默许了的。
原以为最坏不过是皇阿玛磨磨性子，拖上两三个月，终究会松口。
可如今这“留一年”，却像是凭空横出来的坎。既没说准，也没说不准，就这么悬着。
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皇阿玛瞧出这步棋里的算计，反倒对自己起了疑心？还是……他心头猛地一跳，另一个更糟的念头浮上来。
难道皇阿玛对太子那点“顺水推舟”的心思起了嫌隙？若真是这样，若曦恐怕要遭到牵连。
“想什么呢？”若曦察觉他神色不对，轻声问了句。
胤禵回过神，握紧她的手往廊外走，声音听不出异样：“没什么，就是在想，这一年该多给你送些什么新鲜玩意儿，才不算亏了我的若曦。”
“你喊的倒是顺口。”若曦听着他最后一句，怪嗔道。
他却忽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若曦，一年算得什么。除了给你送新鲜玩意，往后春日里，我寻了好景致的桃花，便摘了枝给你送来；夏日荷花开得盛，我划了船去采最新鲜的莲子；秋日的桂花香，冬日的红梅雪……这一年的光景，我变着法儿地陪你过，还怕短了不成？”
若曦闻言，心中的猜忌暂时压了下去，忍不住抿唇笑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时候忙起来，怕是连我是谁都忘了。”
“怎么会。”胤禵弯腰捏了捏她的脸颊，“便是再忙，记挂你的时辰总还是有的。”
他牵着她往月光里走，影子在地上跟着晃，“你且等着，开春第一枝碧桃，我定要插在你窗台上的霁蓝瓶里；盛夏采的莲子，让小厨房给你炖莲子羹；秋日桂花落了，我亲自给你酿坛酒，等到来年你出了宫，咱们就着雪天温着喝；冬日下了头场雪，我便去折最艳的红梅，插在暖炉边，让你睁眼就能瞧见。”
他说得仔细，仿佛那些日子就在眼前。若曦听着，鼻尖忽然有些发酸，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你嘴甜。”
胤禵捉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认真盯着若曦：“不是嘴甜，是心里话。若曦，这一年不算什么，不过是等一场花开，盼一次雪落。等熬过了，往后的岁岁年年，我都这么陪着你，好不好？”
“那我可记下了。”若曦轻声道，“碧桃、莲子羹、桂花酒、红梅……少一样都不成。”
胤禵低头笑了，捏了捏她的手：“少一样，任凭你罚。”
胤禵身后的太监李凤琛闻言，想到主子爷暂时不需要吃东西，拿着食盒从廊下规规矩矩又退回院里。
作者“爱写文的子墨”推荐阅读《十四与曦：不负少年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P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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