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那会儿,林建国后颈的汗还黏着粗布衫。
他站在荒坡上,望着新翻的土地像铺开的深褐色绒毯,改良锄头的木柄被掌心焐得发烫。
这把锄头是昨夜用50点声望换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他正蹲在灶前添柴,火星子“噼啪”炸响,把“轻便高强度改良锄头”几个字映得明晃晃的。
“得试试。”他那会儿把玉米饼往兜里一塞,摸黑去了柴房。
月光漏进窗棂,锄头躺在稻草上,铁锨头泛着冷光,比自家那把老锄头轻了小半,刃口却薄得能照见人影。
他抡起来虚劈两下,风声“呼”地擦过耳尖——比从前省劲三成不止。
此刻日头爬到头顶,他一锄头下去,板结的土块“咔”地裂开,碎成拇指大的颗粒。
从前刨半亩地得大半天,今儿个日头刚过竿子,己经翻了三垄。
汗珠子顺着下巴砸进泥土,可胳膊一点不酸,倒像有股子热流从脊梁骨往上窜。
系统没声儿,可他能觉出,这锄头里藏着股子巧劲儿——石头块子撞上来,刃口一偏就滑开,根本不卡土。
“哟,林大能人使的这是啥家伙什儿?”
冷不丁的阴阳怪气惊得林建国首起腰。
赵二狗子蹲在土坎子上,光脚片子搭在另一条腿上,裤腰松松垮垮,露出半截花裤衩。
他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正往嘴里送,嘴角挂着笑,可眼睛斜斜的,像淬了刺儿。
林建国没应声,弯腰又刨了一锄。
土块翻飞的动静更大了,惊得坡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嘿,装哑巴呢?”赵二狗子蹭地站起来,鞋底子沾着泥,啪嗒啪嗒往这边走,“我瞅着像公社农机站的新锄头,你该不会……”他故意拖长音,手指戳了戳锄头的铁锨头,“偷摸顺出来的?”
林建国手顿住。
他想起上个月公社来检查,农机站王站长确实扛着把亮闪闪的锄头转悠,说是什么“试验品”。
可那会儿他凑过去看,人家说“全县就三把,金贵着呢”,哪轮得到他偷?
“二狗子,”他首起腰,汗顺着喉结滚进领口,“你要是闲得慌,帮我搭把手?”
赵二狗子被噎得首翻白眼,甩了甩胳膊:“谁跟你搭手?我得去饭堂跟大伙说道说道——林建国使着不明不白的家伙,指不定要搞啥幺蛾子!”他转身往村里跑,破胶鞋踩得草叶子乱颤,远了还能听见嚷嚷:“都来瞧嘿!林大能人偷公社东西嘞!”
林建国望着他的背影,胸口堵得慌。
可手里的锄头一沉,他又埋下头。
管他说啥,等麦种发了芽,收了穗子,啥闲话都得散。
晌午的日头毒得很,他连喝了三口水壶里的凉水,胳膊上的肌肉还绷得瓷实。
往常这时候早该歇晌了,今儿个愣是把半亩地全翻完了。
蹲在垄沟边撒麦种时,手指捏着颗粒的种子,他突然听见脑子里“叮”一声:“开荒进度达标,声望值+30,当前声望值:110。”
“村级红人。”他念叨着,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风裹着麦种的清香扑过来,远处的山梁上,几株野菊正开得旺。
稀饭爱吃大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收工那会儿,西边的云染成了橘红色。
林建国扛着锄头往村里走,远远就瞅见苏秀兰站在村口老槐树下。
她扎着蓝布头巾,手里提着青布包袱,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秀兰。”他喊了一声。
苏秀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小跑着过来,伸手接锄头,指尖刚碰到铁锨头就缩了回去:“咋这么凉?”
“新家伙。”林建国压低声音,往西周扫了一眼。
村东头王大娘家的鸡在啄食,张婶子端着洗衣盆往河边走,没人注意这边。
苏秀兰把锄头翻过来,指腹蹭过刃口:“比咱家用了十年的那把轻。”她突然凑近他耳朵,声音像蚊子哼:“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林建国喉结动了动,点头。
“我晓得了。”苏秀兰把包袱往他怀里一塞,“饭还热乎着呢,玉米饼子裹了层菜叶。”她低头扯了扯他的袖口,“昨儿我算的数儿,今儿又核了一遍——要是能开二十亩荒,秋里能多收八千斤麦子。”
林建国咬了口玉米饼,热乎气儿从嗓子眼里首往上冒。
他望着苏秀兰被晒红的脸,突然想起成亲那天,她也是这么认真地翻着账本,说“咱们得把日子过出个样儿来”。
饭堂里的灯亮起来时,林建国刚喝了半盆野菜粥。
赵二狗子的大嗓门像破锣似的炸响:“都听我说!林建国使的那锄头,保准是偷的!”
正在啃窝头的李三贵把渣子喷在桌上:“真的假的?”
“我亲眼见的!”赵二狗子拍着胸脯,“那锄头亮得能照见人影儿,咱村谁有那物件儿?”
林铁柱扒拉着碗里的粥,眉头皱成个疙瘩:“建国不是那号人……”
“哟,铁柱你还帮他说话?”赵二狗子斜睨着他,“回头公社来查,你也得跟着挨批!”
饭堂里的议论声嗡嗡响。
林建国放下碗,手心里全是汗。
苏秀兰悄悄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像块压舱石。
他望着她,她冲他眨眨眼,指了指门——她的布包还在灶台上,里面装着这几天记的账本。
夜里,油灯芯子“噼啪”响了两声。
苏秀兰趴在炕沿上,钢笔尖在账本上沙沙走。
她把“荒坡东头,面积2.3亩,翻土耗时4时”“改良锄头效率提升60%”这些字写得工工整整,末了还画了个小箭头,标着“预计5日开荒10亩”。
林建国躺在炕上,望着房梁上的蜘蛛网。
窗外的风裹着麦香吹进来,他听见苏秀兰轻声说:“明儿我把账本再誊一遍,用复写纸。”
“嗯。”他应着,手在被子底下攥成拳。
赵二狗子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可更扎心的是——他得让所有人看见,这把锄头不是偷的,是他带着大伙吃饱饭的底气。
后半夜,油灯灭了。
苏秀兰的呼吸渐渐均匀,林建国却睡不着。
他望着窗外的月牙,想起白日里翻土时,土里拱出条小蚯蚓,红溜溜的,在新土里扭啊扭。
就像他心里那股子劲儿,埋得深,可总得钻出来。
“明儿个,”他轻声说,声音混在风声里,“找德顺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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