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这副官腔，让院子里本来就不算安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瞩目。
几个正在院里玩闹的孩子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边。
贾张氏更是来了精神，立马从水池边站起来，凑到刘海中身边，添油加醋地说道：“二大爷，您可得好好问问！这小子来路不明，说是来找聋老太太的，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她那眼神，就差把“骗子”两个字写在林平安脸上了。
林平安心里跟明镜似的。
刘海中这是官瘾犯了，就喜欢在院里人面前摆他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威。
而贾张氏，纯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她口中的“老聋子”。
聋老太太是烈士家属，五保户，街道办和院里的一大爷都时常接济，这在贾张氏看来，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现在突然来了个看着挺体面的年轻人找她，贾张氏心里那股子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面对刘海中居高临下的盘问，林平安依旧不急不躁。
他把手里的布袋子换了只手，脸上还是那副淳朴又带着点恭敬的笑容。
“大爷您好，我叫林平安，不是什么单位的，我只是个小医生。”
“医生？”刘海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就你？这么年轻？哪个医院的？”
“我刚从老家过来，还没正式上班。是来北平投亲的。”林平安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的来路，又点明了来意。
“投亲？”贾张氏的嗓门又高了八度，“投谁的亲？我可告诉你，我们这院里可不随便收留外人！”
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从屋里跑了出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眼就盯上了林平安手里的布袋子。
那袋子没扎紧，露出了里面一截水灵灵的白萝卜。
小男孩正是贾家的宝贝疙瘩，棒梗。
他看了一眼他奶奶，又看了一眼林平安，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吵嚷上，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拽那个布袋子。
“我的！给我！”
这动作又快又突然。
林平安早就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这小子了。
在原著里，这小子从小就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全都是贾张氏和秦淮茹惯出来的。
他手腕一沉，看似随意地往下一放，布袋子就落到了另一只手上。
棒梗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林平安顺势扶了他一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不轻不重。
“小朋友，这东西可不是你的，不能乱拿。”
棒梗哪里受过这个？
在家里，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贾张氏都得想办法给他搭梯子。
他当即就坐在地上，两条腿乱蹬，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哇——！他打我！奶，他打我！”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贾张氏一看自己宝贝孙子哭了，顿时就炸了毛。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伸出粗壮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平安的鼻子上。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敢打我孙子！你找死是不是！”
她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把林平安给生吞活剥了。
秦淮茹也赶紧跑过来，一把抱起棒梗，心疼地哄着：“棒棒不哭，妈在呢，不哭啊。”
她一边哄，一边用那种哀怨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林平安，好像他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
“同志，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跟他动手呢？”
这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刘海中也觉得抓到了把柄，脸色一沉，呵斥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在我们院里，当着我这个二大爷的面，还敢打孩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前院住的阎埠贵，也就是三大爷，也闻声走了出来。
他扶了扶眼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这新来的小子，一看就跟贾家杠上了，有好戏看了。
面对这三人的围攻，林平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嘴角的微笑都没有收敛。
他心里清楚得很，跟这帮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你越是解释，他们就越是来劲。
对付他们，就得用他们的逻辑来打败他们。
“大妈，您说我打他了？”林平安好整以暇地看着贾张氏，“哪只眼睛看见了？是左眼还是右眼？”
贾张氏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顿时更火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孙子哭得这么伤心，不是你打的是谁打的！”
“哦？”林平安点点头，转头看向刘海中，“大爷，刚才您也在这儿，您看到我动手了吗？”
刘海中一愣。
他还真没看见。
刚才光顾着盘问林平安了，棒梗冲过去的速度太快，他只看到林平安扶了那孩子一把。
可现在贾张氏一口咬定，他要是说没看见，不就得罪了贾家？
他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什么！就算没打，那也是你吓着孩子了！”
“对！就是你吓着我孙子了！”贾张氏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点，“你得赔！赔我们家棒梗精神损失！”
秦淮茹抱着孩子，也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院子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的人觉得贾家不讲理，但更多的人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都吵吵什么呢！一大清早的，让不让人清净了！”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
他刚从厂里回来，手里还提着个饭盒，看到院里这乱糟糟的一幕，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易中海在院里威望最高，他一开口，贾张氏的气焰都收敛了几分。
“一大爷，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外来的小子，欺负我们家棒梗！”
易中海没理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林平安。
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平安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了一副委屈又无奈的表情，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没加任何个人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我就是怕孩子摔着，扶了他一把，谁知道他就哭了。我真没动手，大伙儿都可以作证。”
他的语气诚恳，态度谦卑，再加上他那清秀无害的长相，很容易就博得了同情。
易中海是什么人？
人老成精。
他一看棒梗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再看看贾张氏那副德行，心里就有数了。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贾家在讹人。
他把脸一沉，对着贾张氏说道：“行了！贾家的！差不多就得了！一个孩子家家的，抢人家东西还有理了？不好好教育，以后还得了！”
他又看了看秦淮茹：“淮茹啊，你也是，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当妈的得教！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惯着！”
这话，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贾张氏还想再闹，被易中海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不甘心地抱着棒梗，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之类的话。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易中海压了下去。
他这才重新看向林平安，语气缓和了一些。
“小同志，你刚才说，你是来找陈梅兰同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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