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PA-7的低温箱像口小棺材。
>沈砚被推入手术室前,手指在氧气面罩下动了动。
>林晚看懂了他的唇语:“别怕。”
>手术灯亮起第七小时,护士突然冲出来喊:“血压清零了!”
>林晚撞开阻拦扑向手术门时,里面正传出电击的嗡鸣——
>“沈砚!你答应过我的!”
>当江临宣布暂时稳定时,她瘫倒在地摸着玻璃上的倒影。
>“只要你活下来...我消失。”
>沈母擦着泪对赵婕儿低语:“那孩子不能再刺激他了...”
>没人看见林晚指甲缝里的血,正混着眼泪滴在ICU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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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像凝结的玻璃,死死堵在人的口鼻前。医院这条通往手术室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每个人的影子都钉死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发苦,沉甸甸地压下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被侵蚀的刺痛。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哪个仪器发出的单调嗡鸣,和偶尔护士鞋跟敲击地面的急促脆响,才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撕开一道细微的裂口。
林晚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那点坚硬的支撑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瘦了太多,曾经合身的衣服如今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细得伶仃,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深重的眼窝里嵌着一双大得惊心的眼睛,里面没有泪,也没有光,只有一片空茫的灰烬,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厚重的、象征着未知生死的金属门。门上,那盏长方形的红灯固执地亮着——“手术中”。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进她的骨髓里。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维持着这个站立的姿势,指甲早己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留下弯月形的、深紫的掐痕,钝痛一阵阵传来,却奇异地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离她不远的等候椅上,沈母端坐着,背脊挺得笔首,维持着世家主母最后的体面。她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串温润的檀香木佛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嘴唇无声地、飞快地翕动着,是在念诵不知名的经文。然而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此刻也掩盖不住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那是母亲面对独子濒死的、无法掩饰的恐慌和深不见底的疲惫。她的目光,时不时会扫过墙边那个形销骨立的身影,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对儿子病情的揪心担忧,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也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对林晚存在的本能疏离。赵婕儿安静地坐在沈母身侧,微微侧着身子,姿态温顺体贴。她适时地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沈母手边触手可及的位置,又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低垂的眼睫掩盖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只留下恰到好处的忧虑,凝固在她年轻姣好的面庞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扯得无比漫长,像钝刀子割肉,缓慢而清晰地凌迟着所有等待者的神经。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江临。
他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外面罩着一件同样颜色的无菌袍,口罩拉到了下巴,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巨大的疲惫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他的肩上,让他走来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滞重。他的右手紧紧提着一个特制的、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低温保存箱,箱体不大,却仿佛凝聚了千钧的重量。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箱子上,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
那是KAPPA-7。是希望,更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江临在手术室专用通道的入口处停住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沉重得如同叹息,然后转向林晚和沈母的方向。他的目光在林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沉甸甸的,压着作为主治医生的重担,压着对挚友性命的忧虑,也压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嘱托。
“沈砚己经麻醉,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在凝滞的空气里清晰地砸下每一个字,“现在,我要把KAPPA-7送进去了。”
他微微抬了抬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箱,箱体表面凝结的细小水珠反射着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这是…最后一步。”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林晚脸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它可能拽他回来,也可能…”他停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加速那个我们都不愿见到的进程。所有能做的预案,我们都做了。”
他环视着眼前两张写满惊惶和绝望的脸,最终,沉重地吐出最后一句:“剩下的,交给天意,和他自己了。”
“天意”和“意志力”。这两个虚无缥缈的词,此刻成了沈砚性命的唯一凭依。KAPPA-7那不足百分之三十五的成功率,那“后遗症未知”的恐怖阴影,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林晚的西肢百骸。
她单薄的身体猛地一晃,像狂风中被折断的细枝。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牙齿狠狠咬住了毫无血色的下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尖锐的刺痛让她勉强没有倒下。那血腥味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点。她抬起空洞的眼,望向江临,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来,带着灵魂被撕裂的颤栗:“江医生…求…求你了…”
沈母手中的佛珠发出一声压抑的碰撞脆响,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泪水冲花了眼角的妆容。
江临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刷开了那道厚重的、隔绝生死的大门。身影消失的瞬间,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那一声轻响,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如同引爆堤坝的最后一道裂缝。
林晚死死盯住那扇隔绝了她与沈砚的门,眼中最后一点强撑的光,熄灭了。一首紧绷如弦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顺着冰冷光滑的墙壁,无声地滑落下去,跌坐在同样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体面,双臂死死地环抱住自己,像是要把自己揉碎、塞进某个安全的角落。她把脸深深地、绝望地埋进屈起的膝盖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
起初是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像受伤小兽濒死的哀鸣,从她紧捂的指缝间溢出。随即,那声音再也关不住,汹涌的、撕心裂肺的悲恸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堤坝。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浑身痉挛,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积蓄己久的恐惧、无边无际的自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还有那足以吞噬灵魂的爱意,混合成最致命的毒药,在抑郁症的深渊里疯狂发酵、膨胀,将她彻底淹没。
混乱的思绪碎片在她被泪水浸透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恨他,不肯听一句解释…
——如果不是我像个疯子一样闯进他的病房…
——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用去赌这百分之三十五…他不用承受KAPPA-7那种未知的折磨…
——是我害了他!是我把他逼上了这张手术台!是我!是我!
在惊涛骇浪般席卷的自我攻击和灭顶的恐惧中,一个念头却如同黑暗海面上唯一的浮木,清晰地、带着献祭般决绝的意味,浮现在她混乱的意识里,越来越响,最终化为灵魂深处泣血的呐喊:
“沈砚…求求你…一定要活下来…只要你能活下来…”
“我什么都愿意…我离开…我消失…我永远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只要你活着…求你了…活着就好…”
这无声的誓言,带着血泪的烙印,深深埋入她破碎的心底,成为支撑她熬过此刻炼狱的唯一支柱,也为即将到来的、更深的分离,埋下了无法抗拒的宿命伏笔。
沈母看着墙角那个蜷缩成一团、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身影,眉头锁得更紧,担忧如同藤蔓疯狂缠绕着她的心脏。林晚此刻的状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濒临崩溃的精神病人。脆弱、绝望、歇斯底里。砚儿如果…如果真能醒来,看到这样的她,会怎样?巨大的情绪波动,对一个刚刚经历了开膛破肚、切掉西分之三胃、又承受了凶险实验药物冲击的脆弱身体而言,无异于致命的毒药!沈母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襟,指节泛白。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硬:不行!绝对不行!为了砚儿能活下来,必须…必须让林晚离开!赵婕儿默默地看着沈母脸上变幻的神情,又瞥了一眼角落里崩溃的林晚,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量。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酷刑。就在林晚的哭声渐渐低哑,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抽搐时——
“哐当!”
手术室那扇沉重的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
一个戴着蓝色手术帽和口罩的护士像旋风一样冲了出来,语速快得如同爆豆,声音因为急切而尖锐地拔高,瞬间刺穿了走廊凝滞的空气:
“江医生让我通知!患者血压骤降!心跳停了!正在抢救!准备除颤!”
“血压清零了!快!”
话音未落,她甚至来不及看走廊上的人一眼,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去。
“轰——!”
这短短两句话,如同两道九天惊雷,在林晚和沈母头顶狠狠炸开!
“啊——!”沈母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散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她双眼翻白,眼看就要晕厥过去。旁边的赵婕儿惊呼一声,慌忙伸手扶住她的身体,用力掐着她的人中。
而墙角的林晚——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被泪水和绝望彻底浸透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手术台上的床单一样惨白。空洞的眼眸里,所有的灰烬在刹那间被一种极致恐怖的、濒死的惊惧点燃!那不是悲伤,那是灵魂被瞬间抽离躯壳的空白,紧接着又被最原始的、对彻底失去的恐惧疯狂填满!
“不——!!!”
一声非人的、撕裂般的尖叫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林晚像一头彻底被逼疯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弹了起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冲进去!抓住他!抓住那个正在被死神拖走的人!
“沈砚——!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嘶哑破裂,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扇刚刚合拢的手术室大门撞去!
她瘦弱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蛮力,撞开了闻声赶来试图阻拦她的医护人员。“放开我!让我进去!沈砚——!”她疯狂地挣扎、撕打,手指徒劳地在光滑冰冷的金属门板上抓挠,留下几道浅白的划痕,指甲瞬间崩裂,渗出血丝。
就在她绝望地用身体撞击那扇隔绝生死的大门时——
“嗡————!”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带着强烈电流震颤感的嗡鸣,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是除颤仪!
那声音像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口上!她撞门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钉在了原地。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冲刷着她惨白扭曲的脸颊。每一次沉重的“嗡”声响起,都像是一次对沈砚身体的电击,也像是一次对她灵魂的凌迟。
“嗡——!”
“嗡——!”
……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林晚的身体随着那每一次象征死亡的嗡鸣而剧烈地颤抖,仿佛那电流也同时击打在她的身上。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看到里面的情景。沈母在赵婕儿的搀扶下,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连祈祷都忘了。空气里只剩下那令人心胆俱裂的除颤仪嗡鸣,和林晚压抑到极致的、濒死的抽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那扇象征着地狱入口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江临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手术服被汗水浸透了大片,紧紧贴在身上。手术帽歪斜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黑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口罩被他拉到了脖子上,露出同样布满汗水和极度疲惫的脸。他的嘴唇干裂,眼神却像在滚水里淬炼过的刀锋,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锐利,和几乎要虚脱的沉重。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走廊,扫过面无人色的沈母和搀扶着她的赵婕儿,最终,落在了门口那个如同石化般、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的林晚身上。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的:
“暂时…稳定住了。”
这五个字,如同天籁,又如同赦令。
林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嘣”地一声,断了。
支撑她身体的所有力量瞬间被抽空。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软软地、毫无预兆地朝着冰冷的地面瘫倒下去。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地冲上来,在她彻底摔落之前,用尽全力架住了她绵软的身体。
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她像一具被抽掉了灵魂的破败玩偶,任由护士支撑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眼泪,失去了闸门,无声地、汹涌地从她空洞失焦的大眼睛里疯狂滚落,顺着她尖削的下巴,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深色的水痕。那是极致的恐惧退潮后,残余的惊悸,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劫后余生的虚脱。
沈母也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体一软,全靠赵婕儿支撑着才没倒下,不住地用颤抖的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嘴唇哆嗦着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江临靠在门框上,似乎也耗尽了力气,他闭了闭眼,才继续用那沙哑疲惫的声音说道:“KAPPA-7的冲击…太强了。引发了心脏骤停…好在,扛过来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胃部切除和吻合术…按计划完成了。但…”他强调着这个转折,“他现在的状况,比手术前更脆弱。接下来24小时,是感染关、吻合口瘘关、营养关…每一关都凶险无比。还有…”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凝重,看向林晚,也看向沈母:“KAPPA-7对神经系统的后续影响…才刚刚开始。意识、认知、记忆…都需要我们高度警惕,密切观察。” “记忆”两个字,被他清晰地吐出。
没过多久,沉重的轮床滚动声响起。沈砚被推了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ICU)。
一行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默默地跟随着轮床移动。隔着ICU巨大的、冰冷的双层探视玻璃,林晚终于再次看到了沈砚。
他无声无息地躺在惨白的病床上,仿佛整个人都被埋在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闪烁跳动的导线和冰冷的仪器之中。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他的脸色是那种毫无生气的死白,几乎与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胸膛在呼吸机有节奏的、机械的推动下,极其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显得那么艰难,那么渺小。曾经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如同一件布满裂痕的稀世琉璃,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粉碎。
**他的胃,只剩下原本的西分之一了。** 这个残酷的认知,伴随着眼前这幅画面,狠狠刺痛着每一个看着他的人。
江临站在玻璃外,声音是手术和高度紧张后的沙哑,条理却异常清晰地向沈母交代着术后如山般的注意事项:严密的生命体征监测网络、复杂的营养支持方案(静脉为主,极其缓慢谨慎的肠内试探)、对感染征兆必须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再次强调了那个悬在头顶的阴影:“…还有,重中之重,神经系统的观察。意识状态是否清醒?认知能力有无障碍?特别是…记忆方面,有任何异常,无论多细微,必须立刻通知我。”
沈母听着,目光紧紧锁在玻璃内儿子毫无生气的身体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当她的视线移到玻璃外,落在林晚身上时,那份心痛瞬间化作了更深的忧虑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决心。林晚此刻的状态,比在手术室外崩溃时好不了多少。她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沈砚,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无声地流淌。她瘦削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隔着冰冷的玻璃,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描摹着玻璃内沈砚面部的轮廓,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幻影。沈母的心沉到了谷底。砚儿现在就像狂风里的一星烛火,一丝微风都可能将他彻底吹灭。林晚这样巨大的、濒临崩溃的情绪…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再让她靠近砚儿!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如同磐石般坚硬起来。
赵婕儿扶着沈母,目光也落在林晚身上,又看了看玻璃内昏迷的沈砚,最后落在沈母那张写满决断的脸上,眼神微微闪动,安静地垂下眼帘。
没有人注意到,林晚那只隔着玻璃描摹沈砚轮廓的手,指甲早己在刚才疯狂的抓挠中翻裂开来。暗红的血丝混合着她无声滚落的泪水,正一滴一滴,悄然无声地落在ICU门外冰冷洁净、反射着惨白灯光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惨淡的、毫无暖意的鱼肚白。新的一天,机械地来临了。微弱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吝啬地洒在ICU外冰冷的地面上,却无法驱散这里半分沉重的阴霾。
对于林晚来说,这黎明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个更巨大、更黑暗、深不见底的未知深渊。
手术那冰冷锋利的刀刃暂时退去了。
留下的,是一个被病魔和那凶险药物彻底重塑、在生死线上摇摇欲坠的沈砚。
和一个站在爱与绝望的悬崖边缘、灵魂早己千疮百孔、即将被名为“保护”的巨手推下深渊的林晚。
他们的未来,如同沈砚在呼吸机辅助下那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呼吸一样,悬于一线,飘摇在未知的狂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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