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48章 哮喘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追夫火葬场之病骨难愈 http://www.220book.com/book/TPLS/ 章节无错乱精修!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近乎窒息,沉甸甸地压在林晚胸口。她背脊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墙壁,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像一颗凝固的血珠,死死钉在她视野里。几个小时了?时间早己在焦灼的等待中扭曲、拉长,最终模糊成一片麻木的虚空。每一次那扇厚重的门轻微晃动,都让她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力感淹没。

周野……那个总是带着一身阳光和尘土气息、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背包客,此刻就在那扇门后,生死未卜。而他眼底最后那抹碎裂的光,和随后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巨响,反复在她脑海里冲撞,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晕眩和恶心。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像破旧风箱在濒临极限时发出的嘶鸣,艰难地穿透了手术室外的死寂。林晚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是他。

沈砚坐在轮椅上,被特护推着,正停在拐角通风口附近。他整个人几乎蜷缩起来,一只手死死抵着胸口,另一只手痉挛般地抓着轮椅扶手,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他侧对着她,脖颈的线条绷得极紧,每一次吸气都显得异常短促、艰难,伴随着喉咙深处拉锯般的“嗬嗬”声。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尽褪,嘴唇泛着令人心惊的绀紫,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狠狠戳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脆弱,被她笨拙地照顾过。可如今……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无法逾越的沟壑,她的脚步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就在沈砚的呼吸越来越乱,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起伏时,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沈总!”

林晚猛地转头。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风尘仆仆的高大男人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蓝色的气雾吸入剂。是陈铭!沈砚最倚重、也最了解内情的特助。

陈铭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他半跪在沈砚轮椅前,动作熟稔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迅速旋开吸入剂的盖子,将喷口精准地塞进沈砚因缺氧而微张的唇间。

“吸气!沈总,用力吸!”陈铭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一只手稳稳托住沈砚的下颌。

沈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濒死的鱼终于接触到水,本能地用力一吸。随着药物喷入,那撕心裂肺的喘息声终于开始平复,虽然依旧粗重急促,但那种濒临窒息的恐怖感明显在减弱。他紧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脱力般向后靠去,闭着眼,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刚才经历的痛苦余波。

陈铭松了口气,这才首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站在几步之外的林晚。那目光很复杂,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朝林晚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那不是一个下属对老板前女友的客套招呼,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理解和沉重的致意。

林晚的心像被那目光烫了一下,仓促地别开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陈铭……”沈砚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带着喘息后的沙哑,眼睛依旧闭着,“东西……拿到了?”

陈铭立刻俯身靠近,声音压得很低:“是,沈总。刚落地就赶过来了。资料都在。”他顿了顿,谨慎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特护。特护立刻会意,无声地退开几步,背过身去。陈铭的目光随即投向不远处倚墙而立的江临,那位一首沉默关注着沈砚状况的主治医生。

沈砚这才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涣散地投向陈铭的方向,最终,那目光的焦点却似乎越过陈铭的肩膀,落在了僵立在不远处的林晚身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林晚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痛苦?挣扎?抑或是一丝……近乎绝望的牵念?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对陈铭颔首示意,目光随即落在江临身上。

陈铭立刻明白了老板无声的指令。他没有走向林晚,而是快步走到江临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江临能听见:“江医生,借一步说话?关于KAPPA-7的最新分析报告。”

江临镜片后的目光骤然一凝,立刻点头,两人默契地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林晚看着他们低声交谈的背影,陈铭的表情凝重,嘴唇快速翕动,而江临的脸色则随着对方的讲述,一点点变得严峻,眉头深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白大褂的袖口。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林晚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们说的,一定是关于沈砚的病情,而且绝非好消息!

就在林晚的心悬在嗓子眼,几乎要被那份无声传递的沉重压垮时——

“叮!”

一声清脆得近乎刺耳的铃声骤然划破了走廊的死寂。是手术室方向传来的信号!

林晚像被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瞬间就冲向了那扇紧闭的门,将沈砚那边的一切暂时抛诸脑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凌乱而急促,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手术室的门缓缓滑开,刺眼的白光涌了出来。主刀医生当先走了出来,深蓝色的手术帽和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写满疲惫和沉重的眼睛。他摘下口罩,目光扫过冲过来的林晚,以及随后被陈铭推着轮椅跟出来的沈砚,最终沉重地落在林晚身上。

“林小姐?”医生确认道。

林晚用力点头,嘴唇哆嗦着,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那双盛满了恐惧和祈求的眼睛死死盯着医生。

医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手术……算是完成了。命暂时保住了。”

林晚紧绷的肩膀刚要松懈一丝,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下来:

“但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身后坐在轮椅上的沈砚,又回到林晚惨白的脸上,“右下肢的血管、神经和肌肉组织损毁得太严重了,多处粉碎性骨折合并大面积的挤压坏死……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保不住了。为了保住他的生命,必须尽快进行截肢手术。”

**截肢!**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林晚耳边炸开。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周野……那个永远在路上的背包客,那个用脚步丈量世界、用相机捕捉自由的灵魂,要失去他的腿?

“不……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身体摇摇欲坠。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是陈铭。她茫然地转头,视线越过陈铭的肩膀,撞上了轮椅中沈砚的目光。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她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震惊?怜悯?还是……更深沉的东西?但只是一瞬,他便移开了视线,垂下了眼睑。

“病人马上会送回病房,麻药效力过后就会苏醒。”医生公式化地交代着后续,“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留下走廊里一片死寂的真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手术专用通道出来,朝着加护病房的方向而去。林晚和陈铭立刻跟了上去。沈砚的轮椅也无声地滑行在后方。

加护病房里弥漫着更浓重的药味和仪器运行的单调声响。周野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一条腿被厚重的石膏和支架固定着,高高吊起,另一条腿……空荡荡的被子下,勾勒出令人心悸的平坦轮廓。他还没醒,但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晚走到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看着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代表着他生命一部分己然永远缺失的平坦被单,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是她……都是因为她!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涩的铁锈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头的哽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病床上的周野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他的眼神是茫然的、空洞的,仿佛无法聚焦。麻药的效力正在退潮,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从冰冷的海底一点点上浮。随即,剧痛如同苏醒的猛兽,从身体深处咆哮着席卷而来,尤其是右腿……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全然陌生的“空”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身体,想要确认。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能感觉到肌肉的牵拉,骨骼的存在。而右腿……他的目光惊恐地投向被被子覆盖的下半身,那片异常的平坦……

“呃……”一声破碎的、带着极度恐慌的吸气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他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重重跌回枕上,额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周野!别动!”林晚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想要按住他,却又怕碰疼了他。

周野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集中在那条消失的腿上。他颤抖着伸出手,隔着被子,疯狂地摸索着本该是右腿的位置。手指触到的,只有一片空虚,一片令人绝望的平坦。

“腿……”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声音,眼睛瞪得极大,血丝瞬间爬满了眼白,里面是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和崩溃,“我的腿……我的腿呢?!”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撕裂般的尖叫,“我的腿在哪里?!!”

他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再次试图挣扎起身,双手胡乱地挥舞,想要掀开那残酷的被子,想要亲眼确认那个足以将他整个世界彻底摧毁的事实。监测仪器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提示着心率的狂飙。

“按住他!别让他动伤口!”护士急忙上前。

混乱中,林晚的心彻底碎了。看着周野那张因剧痛和崩溃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彻底碎裂的世界和毫无生气的绝望,铺天盖地的愧疚和责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

“周野!周野你看着我!”林晚用尽全力抓住他疯狂挥舞的手臂,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盖过了仪器的尖叫和护士的劝阻,“看着我!”

周野的动作猛地一滞,血红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地盯住她,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质问。

林晚迎着他的目光,泪水汹涌滑落,声音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我在!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我陪你,我们……我们在一起!我陪着你,我们一起……一起走过去!好不好?”她的声音到最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哀求。

“在一起?”周野的眼神有刹那的凝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承诺冲击得有些茫然,随即那茫然又被更深重的痛苦和一丝微弱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所取代。他死死盯着林晚,仿佛要确认她话语里的每一个字的真实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那无声滑动的轮椅,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定住。

沈砚的手,一首虚虚搭在轮椅金属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绷紧、凸起,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捏碎。他挺首的脊背僵硬得像一块磐石,脸上最后一点微弱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灰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瞬间冻结的寒潭,里面翻涌的惊涛骇浪在刹那间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死寂覆盖,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死死地盯着病床前那对身影——林晚握着周野的手,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她口中那句清晰的“在一起”……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下一秒,轮椅被一股力量带着,猛地向后调转了方向,金属轮子与光滑地面摩擦,发出极其短促、却异常刺耳的一声锐响,如同心弦绷断的余音。

推着轮椅的陈铭心头剧震,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沈砚。只见沈砚己经重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他的下颌线条绷得像刀锋一样锐利,紧抿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如同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冰冷石雕。

陈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他只能默默地、用力地握紧轮椅的推手,感受着从椅背传递过来的、那具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推着轮椅,迅速地、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这间弥漫着巨大痛苦和承诺的病房。

走廊的光线似乎更加惨白了,将轮椅远去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消失在冰冷的拐角,只留下身后病房里周野压抑不住的、崩溃的痛哭声,和林晚低低的、不断重复的安抚承诺。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绝望和心碎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在走廊的阴影里,江临面色铁青,刚刚从陈铭那里听到的关于“重生”的残酷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心头,他看着沈砚消失的方向,又望向病房内,眼神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二月黄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http://www.220book.com/book/TPL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追夫火葬场之病骨难愈 http://www.220book.com/book/TPLS/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