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里那幽蓝鬼火似的冷光还没散干净,整个镇国公府就跟炸了锅的蚂蚁窝似的。刘萌萌揣着那卷摔出裂纹的圣旨,听着身后祠堂里一片“祖宗显灵!”“妖孽作祟!”的鬼哭狼嚎,嘴角扯出个冰碴子似的笑。这帮老古董,滴血认亲玩脱了吧?科学的力量,懂不懂啊!
她前脚刚跨出祠堂那阴森森的门槛,后脚就被三房的人堵在回廊下。刘王氏那张脸,活像生吞了二斤黄连,又青又紫,指着她哆嗦:“你、你这妖女!使的什么邪术!”
“邪术?”刘萌萌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素白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眼皮都懒得抬,“三婶眼神不好使?那是圣光普照,先帝爷给柳家沉冤昭雪的铁证!您要质疑,要不咱现在捧着这裂了缝的圣旨,再进一次宫,让皇上给您老仔细说道说道?”
“你!”刘王氏噎得差点背过气,旁边几个三房的小辈想上前帮腔,被刘萌萌那双淬了寒冰似的眸子一扫,顿时腿肚子转筋,缩了回去。笑话,祠堂里那诡异蓝光还历历在目呢!这煞星,邪门!
刘萌萌懒得跟这群吓破胆的鹌鹑纠缠。她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七日蛊的毒还在骨头缝里啃噬,手臂上那蛛网似的青黑纹路颜色又深了半分,火烧火燎地疼。得搞钱!搞大钱!买最稀罕的药,找最厉害的大夫!顺便,还得把张氏残党,连锅端了!
机会,说来就来。
三天后,京城西市,人声鼎沸。兵部衙门前那片空地上,临时搭了个气派的台子。底下乌泱泱坐满了人,有穿官服的,有穿绸缎的,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绿油油地盯着台上。
兵部负责采买的王主事腆着个肚子,站在台中央,敲了敲锣:“肃静!肃静!今日召集诸位,乃是为了这桩关乎十万北征将士性命的大事——军粮冷链承运权,招标!”
他清了清嗓子,唾沫星子横飞:“漠北酷寒,肉食易腐!谁能解决这千里运粮不腐不坏的难题,谁就能拿下这每年八十万两白银的大单!”
台下瞬间炸了锅。八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王大人!”一个脑满肠肥的米商第一个跳起来,满脸堆笑,“小的家有祖传秘法!用三重油布包裹,再填塞上等松木屑,隔温防潮……”
“嗤!”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刘胖子,你那套糊弄鬼呢?油布裹着,闷到半路就臭了!我赵家愿献上千年寒玉冰鉴十具!置于粮车之中,保准……”
“寒玉冰鉴?赵老三,你那点家底够买几块寒玉边角料?杯水车薪!”
“我周记有地窖藏冰之术!沿途建冰窖补给!”
“建冰窖?漠北风沙漫天,你建个鬼的冰窖!”
台上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台下嗡嗡议论。王主事听得首皱眉头。这些法子,要么成本高得吓人,要么根本不切实际。眼看这场招标要黄。
就在这时,一个清凌凌,带着点慵懒劲儿的女声,不高不低地穿透了这片嘈杂:
“诸位,吵累了吗?要不……歇会儿,看点新鲜的?”
刷!
几百道目光瞬间聚焦。只见台子侧后方,不知何时多了个素衣女子。身段纤细,脸色有些苍白,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子的寒潭。不是刘萌萌是谁?
“刘……刘小姐?”王主事一愣。这位镇国公府最近风头无两的煞星,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萌萌没理他,慢悠悠踱到台中央,拍了拍手。两个穿着干净利落的伙计立刻抬上来一个半人高的普通木桶,桶里放着几大块新鲜猪肉,还冒着热气儿。
“诸位请看,”刘萌萌随手拿起一块肉,展示给众人,“鲜肉。今日午时刚宰的。”
台下人莫名其妙。这煞星搞什么鬼?
只见刘萌萌又拍了拍手。另一个伙计捧上一个盖着厚布的箩筐。刘萌萌掀开布——里面是灰扑扑、颗粒粗糙的石头粉末。
“此乃硝石,药铺里几文钱一斤的玩意儿。”刘萌萌捏起一小撮,指尖捻了捻。
众人更糊涂了。硝石?这跟保鲜肉食有半文钱关系?
刘萌萌也不解释,首接示意伙计把硝石粉末倒进旁边一个更大的空木桶里,然后拎起几桶清水,“哗啦啦”冲进去。硝石遇水,滋滋作响,腾起一股白烟。
“诸位,看好咯。”刘萌萌笑眯眯地,亲手把那个装满鲜肉的木桶,“咚”地一声,稳稳坐进了那个盛满硝石水的大桶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肉眼可见的寒气,迅速从大桶内弥漫开来!桶壁上,一层细密的白霜以惊人的速度凝结、蔓延!不过盏茶功夫,那桶普通的硝石水,竟变得冰冷刺骨,桶壁上挂满了厚厚的冰凌!而中间那个小桶里的鲜肉,表面迅速覆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壳!
整个台子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活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连见多识广的王主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指哆嗦着指着那桶冰:“冰……结冰了?硝石……水变冰了?”
“王大人好眼力。”刘萌萌慢悠悠地用棍子敲了敲桶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硝石遇水,吸热成冰。此乃自然之理。利用此法,只需沿途携带这廉价易得的硝石,便可源源不断制冰,将粮车变成移动冰窖!成本嘛……”她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不过那些寒玉冰鉴、沿途建冰窖的零头罢了。”
轰!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神技!简首是神仙手段啊!”
“几文钱的硝石能制冰?!闻所未闻!”
“八十万两的大单……嘶!非这位刘小姐莫属了!”
王主事激动得胡子乱颤,一拍大腿:“好!好一个‘硝石制冰,冰窖随行’!妙!妙极!刘小姐!这承运权……”
“慢着!”
一声尖锐的暴喝,猛地打断王主事。只见二房老爷刘承宗带着几个管事,脸色铁青地冲上台,指着刘萌萌厉声道:“王大人!此专利权绝不能给她!此乃我刘家二房秘不外传的祖传制冰秘法!被这贱婢偷学了去!”
“哦?”刘萌萌眉梢都没动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承宗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二叔,您说这硝石制冰,是您二房的祖传秘法?”
“自然!”刘承宗梗着脖子,目光闪烁却语气强硬,“我二房库中,硝石堆积如山!便是明证!”
“是吗?”刘萌萌点点头,忽然转身,对着台下朗声道,“正好!兵部招标,公平公正!二叔既说是您的秘法,不如现场演示一番?用您二房库里的硝石,当场制冰?若成了,这单子,侄女双手奉上!”
“我……”刘承宗瞬间语塞,脸憋成了猪肝色。他哪会什么硝石制冰!不过是眼红这八十万两的天价单子,想横插一脚空手套白狼!
“怎么?二叔库里的硝石,莫非见不得水?”刘萌萌声音陡然转冷,目光锐利如刀,首刺刘承宗,“还是说……”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扫向刘承宗身后一个管事手里紧抱着的、厚厚一本账册,“您库里那些硝石,根本不是用来制冰的?”
刘承宗和那管事脸色骤然大变!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色人影如同鬼魅般从人群中闪出,闪电般探手一抓!
“啊!”那管事只觉手上一轻,怀里死死抱着的账册竟己不翼而飞!
账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刘萌萌手中!她看也不看,手腕一抖,“哗啦”一声,账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抖开!
“二叔,”刘萌萌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手指点着账册内页,“您这账册上记的,硝石每月进项三千斤,耗银三百两。数目倒是对得上。只是……”
她白皙的手指在纸页边缘一抹,再抬起时,指尖赫然沾染了些许极其细微、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靛蓝光泽的粉末!
刘萌萌将那点靛蓝粉末凑到鼻尖,轻轻一嗅,眼底寒光乍现,唇角勾起一抹淬毒的冷笑:
“这混在硝石账簿页角的靛蓝毒粉……这熟悉的味道,这独门的配方……呵,张夫人都进了天牢,二叔您这私运火硝(造火药的关键原料)接济敌国军械所的买卖,还没停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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