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扼住喉咙的手,冰冷得像从地狱深渊伸出的鬼爪!巨大的力量瞬间碾碎空气,眼前炸开一片猩红的雪花,耳膜鼓胀着濒死的尖鸣!
窒息感如同铁水灌入肺腑,死亡的腥气首冲脑门!我毫不怀疑,下一秒就能听见自己喉骨碎裂的脆响!
赌输了?!他真敢当场捏死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那只沾满麻雀血污和泥土的手,攥着的薄刃碎片没有半分犹豫,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朝着扼住我命门的那只手腕内侧,狠狠划去!没有花哨,只有最原始、最决绝的反杀!
冰凉的刀锋切入皮肤,带着细微的阻力感。
扼住喉咙的铁钳猛地一滞!那力道没有完全消失,却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动!
够了!
肺里最后一点空气挤过被挤压变形的气管,发出破风箱般嘶哑刺耳的声音,却是我此刻唯一的武器!我死死瞪着那双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翻涌着杀意的寒潭,染血的唇角用力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无声的唇语,裹挟着用命搏来的信息,狠狠砸向他:
“杀我?谁解你枕后‘阎罗笑’奇毒?!”
“阎罗笑”三个字出口的刹那,扼住我喉咙的手指,骤然痉挛般收得更紧!仿佛这三个字是烧红的烙铁,烫进了他的神经!那双冰冷的寒潭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震惊、暴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洞穿秘密的狼狈!
他知道了!我知道他中毒了!我知道这毒的名字!我知道毒的位置!
趁着他心神剧震的这千分之一秒!我握刀的手猛地一翻!不再攻击他,而是闪电般指向那只被我剖开的、散发着诡异恶臭的麻雀尸体!它被我刚才的挣扎甩落在地,嗉囊大开,里面黏糊糊的、混杂着暗绿色腐败物和某种青黑色结晶的秽物暴露在烛光下,腥臭更加刺鼻!
无声的控诉!用这来自地狱的证物控诉!
我的眼神,从那只死鸟身上,猛地钉回他的眼睛!那目光,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和一丝洞穿一切的讥诮:看!这就是你中的毒!来自地狱的“阎罗笑”!这味道,这颜色,这结晶!你比我更熟悉!张氏会告诉你这些?她会盼着你死!只有我!只有我能告诉你真相!也只有我……可能救你!
窒息感再次排山倒海般涌来,眼前阵阵发黑。赌!这是最后的赌注!赌他更想活!赌他更想揪出下毒的元凶!
扼住喉咙的力量,在濒死的边缘,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松开了。
“咳!咳咳咳……” 大量空气猛地灌入灼痛的喉咙和肺腑,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我像脱水的鱼一样在地,贪婪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喉咙深处火辣辣的剧痛。
头顶,一片冰冷的阴影笼罩下来。
萧珩不知何时己坐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他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因为刚才的暴怒和剧毒侵蚀,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但那双眼睛,己不再是寒潭,而是淬了冰的深渊,里面翻涌着审视、算计,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对生的渴望。
“你懂毒?”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久病的虚弱和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谁告诉你的?”
我挣扎着抬起头,迎上他那深渊般的目光,手指艰难地指向地上那只死雀,又用力点了点自己无法发声的喉咙,最后,沾着泥土和血污的手指,在空中缓慢而清晰地写下两个字:
交易!
萧珩的瞳孔猛地一缩。烛光跳跃,在他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暗影。他死死盯着我指尖的血污,又缓缓移向我因为窒息和剧痛而布满冷汗、狼狈不堪的脸,最后,落在我那双燃烧着不甘与疯狂的眼睛上。
空气凝固了。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他压抑的咳声在死寂的室内回响。
终于,那冰冷的薄唇缓缓开启,吐出的话语像淬毒的冰棱:“说清楚。”
我强撑着剧痛的身体,沾血的手指在冰冷的地砖上艰难书写。字迹扭曲,却字字清晰:
“我缓你毒(延缓剧毒)。”
“你助我查案(查柳姨娘冤死)。”
“互不干涉。”
“三月为期。”
“期满和离。”
最后西个字写得格外用力——“假夫妻真互助”!
这就是我的筹码!用我能延缓他体内“阎罗笑”发作的能力,换取在镇国公府活下去、追查真相的机会!一个暂时的、危险的、建立在互相利用和猜忌之上的同盟!
萧珩的目光,在那行血字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停滞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冰层在缓慢地裂开,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有嘲讽,有杀意,有不甘,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对生命的贪婪。
“缓毒?”他低低重复,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如何缓?”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灼痛,手指指向自己带来的、唯一的小包袱。里面有一小包我偷偷采集、研磨的草药粉末——三七粉。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证明。
“三七?”萧珩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带着浓重的讥讽,“呵…咳咳…若此物有效,太医院那群废物早该升仙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身体猛地一震!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他痛苦地弯下腰,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青筋在额角狰狞跳动!他下意识地用手捂嘴,咳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抽搐!
“噗!”
一口浓稠的、带着诡异靛蓝色丝线的暗红色鲜血,猛地从他指缝中喷溅出来!星星点点,溅落在他月白的寝衣上,也溅落在我刚写下的“交易”二字旁边!更有一滴,不偏不倚,正正落在那份用血写就的盟约最下方!
那刺目的靛蓝色丝线,在暗红的血泊中,如同活物般妖异!
我瞳孔骤缩!二房特供的靛蓝云锦!果然是他毒素加剧的根源!细纲里的“暗线棋局”线索就在眼前!
萧珩喘息着,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深渊般的眼底只剩下疲惫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决绝。他不再看我,目光扫过地上那滩带着诡异靛蓝丝线的血迹,又落在那份被血污沾染的“盟约”上。
“好。”一个字,嘶哑,冰冷,带着血腥气,却重如千钧。
他抬起那只沾满自己咳血的手,伸出食指,在那份写在冰冷地砖上的“盟约”末尾,在我名字的旁边,蘸着他自己的血,缓慢、沉重地写下两个字:
萧珩!
血字刺眼,如同盖下的生死契。
盟约,以血为证,在弥漫着剧毒、谎言和死亡气息的深夜里,落定。
空气里凝滞的杀意,似乎随着这个血印的落下而稍稍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更危险的平衡。
萧珩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重重靠回床榻。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第一件事。那个叫翠羽的丫鬟,”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太吵。调走。”
我的心猛地一沉!翠羽?!她早就被我割腕逼供,又被张氏的人拖走了!现在生死不知!他这命令……是试探?还是真的不知情?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手臂的刀伤、脚底的撕裂伤、喉咙的灼痛、连番的惊吓搏杀……所有的痛苦和疲惫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反噬!眼前萧珩那苍白疲惫的脸瞬间变得模糊摇晃。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了所有意识。
最后的知觉,是身体软软倒地的闷响,以及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浓重的血腥味和……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苦杏仁般的异样气息?似乎……来自那份刚刚签下的血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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