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浓。
浓得像泼在山间的墨,连五老峰的轮廓都糊成了黑影。风裹着雾往衣领里钻,冷得人牙床发颤,脚下的石子沾着湿苔,踩上去“吱呀”一声,像谁藏在雾里叹气。
顾浔走在最前。
诗剑斜握在指尖,转得慢,却稳——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上次在石钟山解诗韵机关,他也这么转着剑。袖口的黑纹淡了些,却没消,像块洗不掉的墨渍,贴在皮肤下,跟着他的脚步轻轻烫。
“他娘的这雾咋比江里还邪门!”九叔跟在后面,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到的只有碎烟丝——酒壶丢在江滩后,他就没安生过,“再走下去,别说找佛手岩,俺们先得在雾里转晕!”
林溪没接话。
她把《永乐大典》抱在怀里,桑皮纸浸了雾水,凉得像块冰。指尖在“佛手岩”那行注释上蹭,指甲盖沾着三叶青膏的绿渣,蹭得字泛了点淡光。云灵跟在她脚边,鹿角的微光忽明忽暗,照得前面的路显了块异常的石子——石子比周围的新,像是刚被人挪过。
“停。”
顾浔的声音冷,比雾还冷。诗剑停了转,剑尖指向前方的雾:“石子被动过。下面有东西。”
九叔凑过去,蹲下来扒开石子,下面露了道细缝,缝里渗着淡黑的气——和老龙窝的符气一模一样。“他娘的!脉使这龟孙竟在这儿设了陷阱!”他刚要骂,缝里的气突然往上冒,凝成个“落”字,往头顶的雾里钻。
“小心!”
林溪喊得急,手里的《大典》差点掉在地上。顾浔的诗剑己经出鞘,青光一闪,斩向头顶的雾——“哗啦”一声,几块磨盘大的岩石砸下来,被青光劈成了碎块,溅在地上,火星子在雾里亮了下就灭了。
雾里有人笑。
闷,带着点石屑的糙:“守脉者,倒是比上次机灵。”
脉使的影子从雾里显出来,还是石甲的样子,却比在江滩时黑了些,石手上攥着块女真文符牌,符牌上的字泛着黑光,往周围的雾里钻。“你们找白虎镇物?晚了。”
话音刚落,雾里突然冒出十几个碑儡。
还是青石拼的身子,石眼却泛着黑,比在老龙窝时快了一倍,往三人扑来。九叔的离子枪蓝光一闪,扫向最前面的碑儡,蓝光碰到石身,“滋滋”响,却只崩了点石渣——碑儡竟用符气裹了层壳。
“他娘的!这符气还能当甲用?”九叔往后退了半步,又开了一枪,“顾小子,你快想想办法!这玩意儿硬得像铁!”
顾浔没应。
他摸出怀里的朱熹戒尺,戒尺的凹槽对着诗剑的青光,“咔”地卡了进去。青光突然变亮,染了层淡红,往脉使的符牌射去——脉使想躲,却慢了,符牌被青光擦到,黑光瞬间淡了一半。
“你竟有守脉戒尺!”脉使的声音变了调,石甲上的符纹开始抖,“不可能!这戒尺早该埋在白鹿洞了!”
林溪趁机把《大典》摊开,指尖蘸了点三叶青膏,往书页上的“佛手岩”注释涂——淡绿的字突然亮得刺眼,文气往周围的雾里散,像把绿扇子,把裹着碑儡的符气扇得晃了晃。“顾浔!戒尺能引文气!你用戒尺碰碑儡的石眼!”
顾浔点头。
诗剑带着戒尺,往最近的碑儡冲。碑儡的石手往他头上砸,他侧身躲开,戒尺往石眼上一贴——“滋”的一声,石眼里的黑气冒了出来,碑儡晃了晃,倒在地上,碎成了块。
“成了!”林溪的声音里带了点喜,又涂了点三叶青膏在书页上,“俺这就用文气把雾清了,找佛手岩!”
脉使见状,了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突然往雾里退:“你们别得意!佛手岩里的镇物,早被俺设了符!你们就算找到,也拿不走!”他说着,往地上扔了块符牌,符牌炸开,黑雾瞬间浓了十倍,把他的影子裹得没了踪影。
雾散得快。
比来时还快,像是被文气扯断的线。雾一散,佛手岩就露了出来——是块像手的巨石,指尖指着天空,岩身上刻满了女真文,只有中间一块地方空着,像是少了块东西。
九叔走过去,摸了摸岩身的女真文,指尖沾了点黑渣:“他娘的!这脉使还真在这儿刻了符,幸亏林丫头的文气能克。”他往空着的地方看,“顾小子,你说这空处,是不是该放戒尺?”
顾浔没说话。
他把戒尺往空处放,戒尺刚碰到岩石,“咔”地嵌了进去。岩身的女真文突然亮了,泛着淡红的光,往戒尺上爬,爬满了整个戒尺——戒尺的凹槽里,竟显了行小字:“白虎镇物,需龙骨碎引。”
林溪凑过去看,指尖碰了碰戒尺,突然“呀”了一声:“俺的手!这戒尺在吸文气!”她赶紧收回手,指尖还泛着淡红,“《大典》上的注释也亮了,说‘佛手岩藏虎符,龙骨为匙’!”
云灵突然往岩后跳,鹿角的微光指着块松脱的石片。顾浔走过去,把石片掀开,下面露了个小坑,坑里放着块青铜虎符的碎片——碎片上的纹,和他怀里的龙骨碎片一模一样。
“这是白虎镇物的碎片?”九叔凑过来,想摸,却被顾浔拦住。
“别碰。”顾浔把龙骨碎片拿出来,放在青铜碎片旁边,“这碎片用符气裹了,你碰了会被符气缠上。”他说着,龙骨碎片往青铜碎片上靠,“咔”地合在了一起,淡红的光往岩身的女真文散,把剩下的黑气清得干干净净。
岩身突然“咔”地响了声,中间空着的地方,又露出块更大的青铜虎符——这次是完整的,符面上刻着“白虎守脉”西个字,泛着淡绿的光,和《大典》的文气一模一样。
林溪把《大典》凑过去,虎符的光往书页上爬,书页自动翻到“西象镇物”那页,白虎的图案突然亮了,和虎符的纹重合在一起。“成了!白虎镇物找到了!”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喘,攥着《大典》的手指泛白——刚才清雾时,文气耗得太多。
顾浔把虎符收起来,戒尺从岩身里拔了出来,戒尺上的小字还在:“玄武镇物,浪井石龟藏。”他往浪井的方向看,远处的雾己经散了,能看见九江的城楼,却没了脉使的影子。
“他娘的!脉使这龟孙又跑了!”九叔骂了句,把离子枪扛在肩上,“不过总算找到白虎镇物,接下来去浪井找玄武,西象就差俩了!”
林溪突然蹲下来,摸了摸岩身的女真文,指尖沾了点淡红的渣:“顾浔,你看这渣——和你袖口的黑纹有点像,是不是都是地脉气?”她把渣递过去,顾浔刚碰到,袖口的黑纹突然亮了,渣子往黑纹里钻,没了踪影。
顾浔的指尖突然刺痛。
不是符气的疼,是记忆的疼——眼前晃过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南宋的衣袍,在岩身上刻符,刻的正是女真文。影子转过头,却看不清脸,只听见句话:“守脉者,龙骨不可散。”
“顾浔?你咋了?”九叔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脸咋这么白?是不是被符气伤了?”
顾浔摇摇头,把虎符揣进怀里:“没事。只是想起点东西。”他往浪井的方向走,诗剑又开始转,转得比刚才快——那模糊的影子,像极了他师父的轮廓。
云灵跟在后面,鹿角的微光往岩后指了指。那里藏着块小小的铜牌,刻着“和林”两个字,和之前书使遗落的令牌一模一样,只是更旧,边缘都磨圆了。
下集预告:浪井石龟寻玄武,脉使设局引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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