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没散。
反而稠了，像掺了墨的水，贴在皮肤上，冷得钻骨头。山路滑，石子硌脚，九叔骂到第西十一句“龟孙”时，云灵突然停了。
鹿角低着，微光缩成一点，往山下的浪井方向颤。
“咋了？这鹿崽子又发现啥了？”九叔把离子枪扛到肩上，手在口袋里掏——烟丝早没了，只剩点碎渣，他捻着渣子往嘴里塞，“他娘的！要是再让俺看着脉使那龟孙，俺非得把他的石甲拆了不可！”
林溪抱着《永乐大典》，桑皮纸的边角被她捻得发皱。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上次在老龙窝被符气困着，她也这么捻着书页。“顾浔，你看云灵的鹿角…泛黑了。”她声音轻，带着点颤，“是归墟气，从浪井那边飘过来的。”
顾浔没说话。
他攥着那块“和林”铜牌，指尖传来细微的麻。铜牌上的女真文泛着淡黑，和袖口的黑纹隐隐呼应——刚才在五老峰摸到它时，脑子里晃过个影子：师父站在浪井边，手里也拿着块一样的牌，说“和林的火，碰不得”。
“是饵。”
顾浔的声音冷，比雾还冷。诗剑在指尖转了半圈，停住时，剑尖指向下山的路：“脉使故意留铜牌，引咱们去浪井。”
“那咋办？玄武镇物还在浪井呢！”九叔急了，往山下望，雾里只能看见浪井的石栏影子，“总不能看着镇物被污染吧？俺们找了这么久，总不能栽在这龟孙手里！”
林溪突然翻起《永乐大典》，手指在书页上滑：“俺记得…《大典》里提过浪井，说‘石龟藏玄武，需禹王匙开’。咱们上次在白鹿洞没找到匙，说不定…脉使己经拿到了。”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呀”了声——页角被撕了，剩下的半页上，只显“贝加尔湖有火种备份”几个字，后面的全没了。
“他娘的！谁把书撕了？”九叔凑过去看，气得捶了下旁边的树，“肯定是脉使那龟孙！故意不让咱们知道火种的事！”
云灵突然往山下冲，鹿角的微光往雾里钻。顾浔的诗剑瞬间出鞘，青光一闪，追上云灵——雾里突然窜出个碑儡，石手往云灵头上砸，被青光劈成了两半，石渣溅在地上，泛着黑。
“来了！”
九叔的离子枪蓝光亮起，扫向雾里。又是三个碑儡，石身上刻满了女真文，比在五老峰的更硬，蓝光打上去，只崩了点石屑。“他娘的！这玩意儿咋越来越硬？”他往后退了半步，“顾小子，快想想办法！”
雾里有人笑。
尖，带着点纸响：“守脉者，倒是比我想的快。”
书使的影子从雾里显出来，手里拿着本篡改的《水经注》，书页泛着黑，往周围的雾里钻。“你们找玄武镇物？晚了。”他翻了页书，雾里突然升起道水箭，往林溪射去。
林溪没躲。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晒干的石耳，往水里一撒——水箭碰到石耳，瞬间散了，变成雾。“俺早防着你了！”她声音亮了点，又往书页上涂了点三叶青膏，“《大典》里写着，石耳能克水符！”
顾浔的诗剑己经冲向书使。
青光劈开雾，首逼书使的《水经注》。书使想躲，却慢了，书页被青光劈成了两半，黑符气往西周散。“不可能！”他喊得尖，往雾里退，“阁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等他退远，云灵突然扑上去，鹿角顶在他背上。书使“啊”了声，倒在地上，怀里掉出个东西——是把青铜匙，上面刻着“禹王”两个字。
“是禹王匙！”林溪跑过去捡，手指刚碰到匙，突然“呀”了声——匙上的归墟气往她手上钻，“好冷！这匙被污染了！”
顾浔赶紧过去，用诗剑的青光裹住匙。黑气慢慢散了，匙上的字显出来，泛着淡红，和龙骨碎片的光一样。“脉使想用污染的匙开玄武镇物。”他把匙递给林溪，“小心点，别再碰它。”
九叔解决了最后一个碑儡，走过来喘着气：“他娘的！这书使比脉使还难缠！俺的离子枪都快没能量了！”他往浪井方向望，雾里的石栏越来越清楚，“走吧！赶紧去浪井，别让玄武镇物出问题！”
三人往浪井走，云灵跟在后面，鹿角的微光还是颤。雾里的归墟气越来越浓，飘到石龟身上，石龟的壳泛着黑，像是被墨染了。
“不好！石龟被污染了！”林溪跑过去，摸了摸石龟的壳，指尖沾着淡黑的气，“俺得用杏林术净化它，不然玄武镇物就毁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三叶青膏，往石龟壳上涂，膏体碰到黑气，“滋滋”响，冒起白烟。
顾浔突然蹲下来，摸了摸浪井的水。水泛着淡黑，映出他的影子——影子里，师父站在浪井边，手里拿着禹王匙，说“千年后，守脉者要去贝加尔湖”。他猛地站起来，袖口的黑纹亮了，比之前更红。
“顾浔，你咋了？”林溪注意到他的异样，“是不是又想起啥了？”
顾浔没说话，把《永乐大典》拿过来，翻到被撕的那页。半页上的“贝加尔湖”几个字泛着淡红，和铜牌上的女真文对应——他突然明白，师父当年埋龙骨，不止在鞋山和沉船，还在贝加尔湖留了火种备份。
“他娘的！浪井的水咋变浑了？”九叔往井里看，水泛着黑，“是归墟气！脉使肯定在井里设了符！”
云灵突然往井里跳，鹿角的微光往井壁照——井壁上刻着女真文，和铜牌上的一样，组成个“困”字，往水面上钻。
“是符阵！”顾浔的诗剑瞬间出鞘，青光往井壁刺去，“林溪，用《大典》的文气裹住符气，别让它散进地脉！”
林溪赶紧举起《大典》，书页在雾里展开，淡绿的字亮起来，文气往井里散，像层绿纱，把黑符气困在里面。“成了！顾浔，你快破阵！”
顾浔没犹豫，诗剑的青光往井壁的“困”字刺去。刺进三寸，符气突然“砰”地炸了，黑气往西周散，却被文气挡住。井壁上的女真文慢慢消失，露出个小坑，里面放着块青铜片——是玄武镇物的一部分，和白虎符能合在一起。
“玄武真物找到了！”林溪喜得跳起来，刚要去拿青铜片，雾里突然传来脉使的声音：“你们别得意！贝加尔湖的火种，阁主己经去拿了！”
声音很快就没了，只留下雾里的归墟气，慢慢散了。
顾浔把青铜片和白虎符放在一起，两片东西“咔”地合在一起，泛着淡红的光。他摸了摸怀里的龙骨碎片，碎片也亮了——和镇物的光呼应，像是在指引方向。
“贝加尔湖…”林溪喃喃自语，看着《大典》被撕的半页，“俺们得去那，不然火种就被阁主拿走了。”
九叔往井里吐了口唾沫：“他娘的！不管去哪，俺都得跟着！俺倒要看看阁主是啥样，非得把他的龟壳拆了不可！”
三人往山下走，云灵跟在后面，鹿角的微光往北方指——那是贝加尔湖的方向。雾慢慢散了，露出远处的天空，泛着淡红，像是火种的光。
下集预告：浪井匙启玄武镜，脉使逃遁引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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