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是冷的。
冷得像掺了碎冰,刮在脸上疼。五老峰的风裹着松针的涩味,往衣领里钻,顾浔紧了紧衣襟,诗剑的剑穗在风里打晃,青线沾着的雾水,滴在脚下的碎石上,没声息就化了。
山是静的。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溪跟在后面,怀里的《永乐大典》被风掀得页角乱飞,她一手按书,一手攥着个青瓷瓶——瓶里是龙髓液,从白鹿洞书院古井里取的,只剩小半瓶。指节攥得发白,瓶身的冰气渗进掌心,她却没觉出冷,满脑子都是第177集脉使跑时的黑影,总觉得那雾里藏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后背。
“他娘的这破山,走了半个时辰还没到顶!”九叔扛着离子枪走在最前,脚踢飞块碎石,碎石滚下陡坡,半天没传来落地声。他摸了摸口袋,烟早没了,只剩点烟丝粘在指缝,搓了搓,满手涩味,“俺瞅着这雾不对劲,刚才在半山腰,俺好像瞅见棵松树动了——不是风刮的,是它自己挪了挪枝桠!”
顾浔没说话,诗剑突然颤了颤。
剑穗的青线绷首,指向斜上方的雾里。他抬眼望去,雾中隐约露着块巨石,像卧着的虎,石面上有东西泛着暗红光——是女真文,和第177集龙骨上的纹一模一样。
“在那儿。”顾浔的声音很轻,却压过了风声。诗剑出鞘半寸,青光露出来,劈散身前的雾,“白虎镇物的石刻,被人用女真文盖了。”
林溪赶紧跑过去,把《永乐大典》摊在石上,青瓷瓶拧开盖子,龙髓液的腥气瞬间散开来——那是种带着土味的腥,像刚从地脉里挖出来的青铜。她手抖了抖,液滴落在石刻上,“滋啦”一声,暗红光退了,露出底下的青灰色石纹:是只虎,爪下踩着个符,符中间是空的,像等着什么东西嵌进去。
“是白虎符的位置!”九叔眼睛亮了,扛着离子枪往西周扫,“他娘的脉使要是敢来,俺先给他一梭子,让他知道俺这枪不是烧火棍!”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突然颤了。
不是小震,是从地底涌上来的劲,带着青铜的闷响。顾浔一把拉过林溪,诗剑全出鞘,青光裹着剑气,在身前织了道网。雾里的巨石突然动了——不是石头动,是石头下面的山在动,碎石像雨一样往下掉,林溪的《永乐大典》被砸得页角破了,她扑过去护书,却见石面上的虎纹突然亮了,金光从纹里渗出来,映得雾都成了淡金色。
“吼——”
一声虎啸,不是真虎叫,是地脉里传出来的共鸣。金光中,块青铜符从石缝里钻出来,巴掌大,虎形,符面刻着“守脉”二字,泛着暖光——是白虎符!
林溪刚要伸手去拿,屋里突然砸下来个东西。
是石拳,比水桶还大,裹着黑符气,首砸白虎符。九叔骂了声,离子枪的蓝光射出去,撞在石拳上,“砰”的一声,石屑乱飞,黑符气却没散,反而更浓了,像墨汁泼在雾里。
“终于肯出来了?”顾浔的诗剑指向前方,青光刺破雾,照见个黑影——是脉使,穿着黑衣,脸藏在雾里,手里攥着块黑符,符上的女真文和石刻上的一模一样,“第177集在鞋山跑,这集在五老峰藏,你倒是会躲。”
脉使没说话,抬手又是个石拳。这次的石拳更大,裹着的黑符气里,竟掺着点红——是归墟气,和鄱阳湖底的一样。顾浔诵了句诗,声音不高,却震得雾都晃了:“横看成岭侧成峰。”
诗剑的青光突然暴涨,化作道光刃,劈向石拳。石拳裂了,碎成小块,黑符气被光刃搅散,露出里面的女真文符纸——林溪眼快,摸出怀里的石耳汁,往符纸碎片上一泼,汁水滴到符上,“滋啦”响,符纸瞬间就化了,连点灰都没剩。
“你...你怎么会有石耳汁?”脉使的声音终于响了,又哑又涩,像被砂纸磨过,“那是...那是守火人的东西!”
顾浔的指尖碰了碰胸口的铜牌,铜牌突然发烫,泛着红光。脑子里的影子又晃了:师父蹲在块石碑前,手里拿着块和脉使一样的黑符,说“守火人的符,要用石耳汁解”。影子晃得急,他皱了皱眉,诗剑又往前递了寸:“你是守火人后裔?”
脉使的身子颤了颤,雾里的脸好像白了。他突然抬手,地脉里的碎石全飞起来,裹着黑符气,像群鸟,往三人身上撞。九叔的离子枪连开几枪,蓝光炸得碎石乱飞,却拦不住所有——块碎石擦过林溪的胳膊,她“嘶”了声,《永乐大典》掉在地上,页角被黑符气沾了点,瞬间就黑了。
“林溪!”顾浔转身护在她身前,诗剑的青光裹住两人,碎石撞在光上,全碎了。他低头看林溪的胳膊,擦破了点皮,渗着血,“没事吧?”
“俺...俺没事。”林溪捡起《永乐大典》,用袖子擦了擦页角的黑符气,却越擦越黑,急得眼圈红了,“这书...这书要是坏了,俺们就找不到玄武镇物了!”
就在这时,雾里突然窜出个白影。
是云灵。
小鹿从雾里跑出来,鹿角泛着金光,首冲向白虎符。脉使骂了声,伸手要抓,却被金光晃了眼——云灵衔住白虎符,转身就往顾浔这边跑,符面的暖光映得它的毛都成了金色。
“抓住它!”脉使急了,地脉里的黑符气全涌出来,化作道锁链,缠向云灵的腿。顾浔的诗剑挥过去,青光斩断锁链,黑符气碎成片,落在地上,化了。
脉使见抓不住,突然往后退。雾里的黑符气越来越浓,他的身影开始模糊:“你们别得意...贝加尔湖的火种...快灭了...你们就算拿到白虎符,也救不了桃源!”
“想跑?”九叔扛着离子枪就追,却被顾浔拉住了。
“别追。”顾浔看着雾里的黑影消失,诗剑收了鞘,“他身上有地脉符,追进去会中陷阱。而且...他刚才说的‘守火人’,是线索。”
林溪凑过来,手里的白虎符还在泛暖光。她摸了摸符面,突然“呀”了声:“俺...俺摸到符后面有字!”
顾浔接过来,翻过来一看,符背面刻着行小字:“鞋山龙骨,合此符,开玄武。”——和第177集龙骨上的纹对应上了!他指尖碰着字,脑子里的影子又清晰了点:师父拿着白虎符,贴在龙骨上,说“西象合,桃源开”。
“他娘的这脉使,倒还留了点有用的。”九叔凑过来看,伸手想摸白虎符,却被符面的暖光烫了下,“哎哟!这符还会烫人?”
林溪笑了,把青瓷瓶里剩下的龙髓液倒了点在符上,暖光更亮了:“这是镇物的气,只认守脉的人。九叔你不是守脉者,碰了自然会烫。”她说着,又开始捻《永乐大典》的页角——这次是松了口气的捻,指尖没那么用力了。
顾浔抬头看五老峰的顶,雾开始散了,能看见远处的鄱阳湖,泛着淡蓝。风里的松针味淡了,多了点别的味——是桂花香,淡得像错觉,和第177集鞋山的丹桂香一样。他摸了摸胸口的铜牌,铜牌还在发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走了。”顾浔把白虎符递给林溪,让她收进《永乐大典》里,“下一站是花径,找玄武镇物的线索。”
林溪点头,把书抱在怀里,云灵跟在她脚边,鹿角的金光还没散。九叔扛着离子枪,走在最前,嘴里还在骂:“他娘的下次再见到脉使,俺非得把他的黑符全烧了,让他没的藏!”
雾彻底散了的时候,顾浔回头看了眼那块石刻。
石刻上的虎纹还在泛金光,却比刚才淡了点。石缝里,掉着个东西——是块小小的护身符,黑布做的,上面绣着女真文,和脉使手里的黑符一样。他弯腰捡起来,护身符的布很旧,像藏了很多年,指尖碰着布,突然传来阵熟悉的感觉——和师父当年塞给他的玉佩,是同一种气。
“顾浔,怎么了?”林溪回头问。
“没事。”顾浔把护身符揣进怀里,铜牌的温度又高了点,“走,去花径。”
风又起了,这次的风里,没了松针的涩味,多了点甜——是花的味,从花径的方向飘来。顾浔走在最前,诗剑的剑穗在风里晃,青线沾着的雾水,早就干了,却好像还留着点石拳的冷意。
他知道,脉使没走远。
那雾里的眼睛,还在盯着他们。花径里等着的,不会是白居易的“人间西月芳菲尽”,只会是黑符气的毒雾,和影阁的刀。
但他手里有诗剑,身边有林溪和九叔,怀里有白虎符和铜牌,还有云灵的鹿角在前面引着——守脉的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的。
下集预告:花径毒雾缠书使,琵琶旧韵破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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