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泉的月华凝成霜纹时,少年正跪在泉边青石上。他指尖抚过石缝间新生的星苔,苔纹突然泛起涟漪——不是水波,而是细密的星芒顺着石脉游走,在青石表面烙下灼热的银河图。
"泉脉在重构。"林深的声音从药庐传来。他独目映着月光,手中药杵正滴落琥珀色药汁,汁液触地即凝成星轨状的冰晶,"三日前你埋下源种时,泉底青铜晷针就断了三截。"
苏晚晴腕间银铃无风自鸣。她掀开药炉,炉中沸腾的并非药汤,而是翻涌的星尘——每粒尘光都裹着张人脸,正是三日前被蚀星藤吞噬的七道生魂。
"铃谱第二十一页。"她指尖划过炉沿焦痕,"'星尘沸,魂归途,旧契断处新约生'。"
少年突然按住心口。黑斗篷下渗出幽蓝光芒,衣襟内半枚星核正在搏动——那是三百年前他从星渊裂缝带出的残核,此刻竟与泉底源种同频震颤。
"它在呼唤源种。"少年扯开衣襟,星核浮出胸膛。核体布满蛛网裂痕,裂痕中流淌的却不是血,而是凝成实体的星芒,"清欢当年剖开自己心腔,用半颗心封住我的星核裂痕......"
话音未落,泉心轰然炸裂!七道星尘魂影破水而出,首扑少年心口。星核裂痕骤亮,将魂影尽数吞没。
"不好!"林深药杵掷地。杵尖迸发的金焰截住最后道魂影——正是那晒陈皮的小医女,"星核在吞魂补裂!"
少年反手扣住星核。掌心皮肉被灼得焦黑,喉间却发出清欢的声音:"星渊守墓人听令——"
这声令如惊雷劈落。泉底青铜晷针残骸冲天而起,针尖裹着源种的翡翠光华,首刺少年心口!
"承露!"苏晚晴银铃炸碎。九道金焰裹着铃片撞向晷针,却在触及针尖时化作星尘锁链——
"咔!"
锁链缠住晷针的刹那,星核与源种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只有圈涟漪荡开,所过之处:
老槐树上炸裂的百草灯重凝,灯焰里小医女惊惶的脸渐趋平静;
泉边星苔停止蔓延,苔纹凝成青铜契约碑的虚影;
少年心口的星核裂痕中,缓缓浮出半枚翡翠心脏——正是清欢当年剖出的半颗心!
"以心为契。"少年声音变回清欢的温润,"三百年前我剖心封核,今日以核为引——"翡翠心脏突然裂开,内里滚出颗全新的星核种子,"重铸星契!"
新核坠入泉眼的刹那,蚀星藤残骸寸寸成灰。灰烬中升起十二盏琉璃灯,每盏灯芯都坐着道完整的生魂。
"这才是真正的百草灯。"林深拾起药杵。杵尖滴落的药汁凝成星轨,托起琉璃灯飞向槐树,"以魂养灯,以灯镇泉。"
苏晚晴腕间新生银铃。铃舌轻摆,泉底浮起青铜碑文:
**星核为契 心作舟
百灯照夜 人间渡**
少年抚过心口。星核裂痕己成淡金纹路,内里搏动的不再是星渊之力,而是泉水的清冽,混着烤红薯的暖香。
"走了。"他解下黑斗篷抛入泉中。布料化作星尘散尽时,露出内里青布短打——正是三百年前初遇时,清欢为他缝的那件。
晨雾漫过星露泉。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少年掰开半块烤红薯。焦皮下不是瓜瓤,而是流转的星河——星河里沉浮着翡翠源种,种皮上刻着新约:
**守泉人 星作心
烟火长 岁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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