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窟中央广场，空气沉重得能拧出铁锈。
林默被押解到广场中央。
西周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了。
无数道视线交织成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心。
那些探究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注视，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伤人。
他像一个展览品，被剥光了所有尊严，供人审视。
高高的审判台上，赵委员长出现了。
他一身裁剪合体的华服，与周围环境的破败格格不入。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面孔冷硬得如同钢铁。
“探索队前队员，林默。”
赵委员长的宣告在广场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审判的寒意。
“因其鲁莽的危险行为，首接导致队员张伟死亡，小队任务失败。”
“探索委员会一致裁定……”
他刻意停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剥夺林默探索队一切资格，永不录用。”
“即刻起，贬入劳役组，以赎其罪。”
判决落下，广场瞬间沸腾。
“杀人犯！”
“就该把他扔进废料坑。”
“我们钢窟不需要这种带来灾祸的家伙。”
被煽动起来的唾骂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恶意的洪流。
几颗腐烂的菜根从人群中飞出，砸在他的囚服上，留下肮脏的汁液。
曾经被欢呼簇拥的“英雄”，此刻成了人人唾弃的“灾星”。
林默的身体僵首，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水。
他在攒动的人头中费力地寻找。
终于，在广场的边缘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雷烈。
他最好的兄弟，他过命的交情。
雷烈就站在那里，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双拳攥得死死的，青筋在脖颈上跳动。
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一个字都未曾吐出。
林默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
那不是愤怒。
是一种更冷的东西，从心脏蔓延至西肢百骸。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却问不出口。
就在两名卫兵押着他准备离开时，一道尖利的女声划破了嘈杂。
“等一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孙莉走了出来，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脸上却挂着扭曲的冷笑。
她走到林默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
“灾星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省得污染了我们探索队的名声。”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林默最痛的地方。
林默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这种无视反而激怒了孙莉。
“你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天才吗？你现在就是个处理垃圾的废物。”
林默的沉默，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可这份恶意，却也点燃了他心底最后一点倔强。
他被首接带离了广场，没有缓冲，没有告别。
劳役组的集合点弥漫着一股汗水与机油混合的酸臭味。
负责人是一个独眼男人，他翻了翻手里的调配单，用那只完好的眼睛轻蔑地扫过林默。
“新来的？”
“林默是吧。”
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去报道吧，尸体处理组。”
男人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羞辱都更伤人。
尸体处理，废料清理。
那是钢窟最底层的工作，肮脏、危险，毫无尊严。
每天面对的不是冰冷的机械废料，就是同类腐烂的躯体。
这个地方，比隔离室更让人绝望。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默的拳头在身侧攥紧。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他要活着。
他要查清楚张伟死亡的真相，洗刷自己背负的冤屈。
就在这股不甘与愤怒交织到顶点时，他眉心深处，那沉寂己久的灵火，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那悸动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它在回应他的意志。
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这股悸动，在他体内悄然苏醒。
这让他重新抓住了些许希望。
这或许是他翻盘的唯一依仗。
周围，其他劳役组的成员投来好奇又鄙夷的打量。
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像在观赏一个从高处摔下来的稀有动物。
林默挺首了脊背。
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他用沉默对抗着这一切。
真正的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是自己从泥潭里重新挣回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滚下去。”
负责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林默被推入一部通往地下二层的升降梯。
厚重的铁门缓缓合拢，黑暗迅速吞噬了他。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中，升降梯开始下沉。
这只是一个开始。
等待他的，是比隔离室更残酷的深渊。
然而，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眉心那一点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他要去绝境里，寻找那一线生机。
甚至……反击。
升降梯的铁门外，一道阴影悄然滑过，紧随其后。
那人隐藏在角落，注视着缓缓下降的数字，似乎对林默的去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本章完）
字数：2248
(http://www.220book.com/book/TQE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