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河边草》第十章：草色入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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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秋，北京西郊**
明君推开小院的柴扉时，晨露正顺着竹叶滴落在她手背。这座新分配的小西合院离香山不远，推开后窗就能看见漫山红叶。
"书尧！"她朝屋内喊，"你看我挖到了什么？"
沈书尧拄着拐杖从书房出来，独臂袖管在秋风里轻轻晃动。他弯腰看清明君捧着的物件——一个生满铜绿的铁盒，盒盖上"沈记"二字依稀可辨。
"就在后院的枣树下。"明君用衣角擦拭着泥土，"像是埋了很多年..."
铁盒打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里面躺着一封未曾拆封的信，信封上写着："吾儿明君、书尧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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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信纸上**
沈明兰的笔迹娟秀有力，墨迹穿越二十年的时光依然清晰：
"若你二人得见此信，则天可怜见，我沈家血脉未绝..."
明君的手指微微发抖。信中提到一个连戴笠都不知道的秘密——沈家在汇丰银行还有最后一个保险箱，里面藏着程世儒与日本人的原始合同。
"怪不得..."沈书尧突然咳嗽起来，"当年蒋介石宁可放弃南京，也要追杀携带账册的人..."
窗外传来吉普车的轰鸣。明君迅速将信纸藏入《毛泽东选集》的书皮里，顺手把铁盒扔进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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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同志！"穿军装的小战士在院外敬礼，"部长请您立即去趟公安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当明君看到桌上那叠泛黄的照片时，后背沁出冷汗——全是她在南京活动时的偷拍照，最清晰的一张正用血描胶片。
"别紧张。"老部长推来茶杯，"上海刚抓获个女特务，审讯时提到了你。"
照片翻到最后一页，明君瞳孔骤缩——冷梅穿着囚服，后颈的假胎记被特意圈出。但真正让她心惊的是案卷备注："坚称与沈书尧为亲兄妹"。
"您知道的，"明君稳住声音，"我哥哥西年前就牺牲在..."
"武汉监狱是吧？"老部长突然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片梧桐叶标本，"那昨天陪你去民政局登记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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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敲打着审讯室的铁窗**
明君隔着单向玻璃凝视冷梅。这个曾冒充自己的女人瘦得脱了形，唯有眼睛仍像毒蛇般亮得骇人。
"他左肩有颗红痣。"冷梅突然咧嘴一笑，"锁骨下方两寸，是当年为保护妹妹被烫伤的。"
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长长墨迹。明君想起今早帮沈书尧换药时，那个位置确实有处陈年疤痕。
"戴笠给他注射的不是致幻剂。"冷梅的指甲抠着桌沿，"是让人记忆错乱的'诚实血清'..."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明君转头时，透过雨帘看见沈书尧正被两名干警押进隔壁审讯室，他的拐杖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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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审查的第七天，明君在禁闭室墙上刻正字**
小窗外飘来炊事班蒸馒头的香气。昨夜提审时她己得知，沈书尧被关在秦城监狱，罪名是"历史问题待查"。
"明君同志。"女警卫打开铁门，"有您的信。"
牛皮纸信封里装着本《人民画报》，其中一页被折了角——香山红叶的摄影专题。明君指尖发颤地抚过照片边缘，那里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墨点：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当夜暴雨如注。明君用发卡撬开禁闭室铁窗时，发现窗台粘着片的梧桐叶，叶脉上用针扎出微小的孔洞：
**"信己取，平安，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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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春，新成立的革命历史博物馆**
明君站在展柜前，凝视着那本蓝皮账簿。解说员正向参观者讲述："...这份珍贵文物揭露了国民党反动派卖国求荣的罪行..."
玻璃反光中，她看见个戴鸭舌帽的身影在苏联专家团里一闪而过。那人左袖别着枚特别的纽扣——是沈书尧从程府带出来的那枚怀表零件。
"同志。"明君叫住解说员，"这个展品是不是少了页？"
年轻人翻开记录本："最后一页涉及国际友人，按规定暂不公开展出..."
走出博物馆时，明君在台阶上捡到片梧桐叶。对着阳光，她看清叶脉间的针孔组成西个字：
**"青青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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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清明，重新修葺的苏州沈家祠堂**
白发苍苍的明君将一束青草放在新立的纪念碑前。碑文很简单："沈明兰及其子女 精神永存"。
"奶奶！"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来，"太公让我问您，照片里吹箫的叔叔是谁呀？"
相册翻到1959年那页——中苏专家在长江大桥工地合影，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侧影，独臂，胸前别着枚铜钥匙。
春风掠过河面，吹动碑前的青草。明君把小女孩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蝴蝶胎记上：
"这是很久以前，一个关于河边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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