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河边草》第六章：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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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九年冬，上海十六铺码头**
晨雾像一层裹尸布，笼罩着黄浦江。明君站在甲板上，手指死死攥着船票。
"开船喽——"
船夫的吆喝声惊飞一群江鸥。明君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恍惚间仿佛看见程书尧站在岸边——青衫染血，却仍挺首脊背，像一株不肯倒下的芦苇。
"姑娘，借个火？"
穿长衫的男人凑过来，金丝眼镜后藏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明君下意识摸向腰间——勃朗宁还在，但保险栓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
"不抽烟。"她后退半步，余光扫见船舷两侧多了几个穿短打的汉子。
男人轻笑，突然压低声音："沈小姐，戴老板想见您。"
明君浑身血液凝固。戴老板——戴笠，国民政府调查统计局的头子，蒋介石最锋利的刀。
"认错人了。"她转身要走，却被两个壮汉堵住去路。
"令兄的命，"男人推了推眼镜，"您不想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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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路的小洋楼透着股药水味**
明君被按在雕花椅上，对面坐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他正在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始终未断。
"沈小姐。"他头也不抬，"账册交出来，我放你去延安。"
刀尖挑着苹果递到她嘴边。明君盯着对方无名指上的玉扳指——和程世儒的那只一模一样。
"戴老板好雅兴。"她没接苹果，"可惜我哥哥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
戴笠突然大笑，笑声像钝刀刮过玻璃："程书尧没死。"他甩出张照片，"但比死更难受。"
照片上，一个穿国军制服的男人站在刑场边，侧脸与程书尧分毫不差。可那眼神冰冷得像毒蛇，哪有半分书卷气？
"双胞胎？"明君声音发颤。
"不。"戴笠的刀尖划过照片，"是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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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老虎桥监狱的地下室**
水珠从天花板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明君蜷缩在角落，数着水滴的次数。
三天了。自从她拒绝交出账册，就被关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戴笠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她脑海：
"程书尧现在叫'冷锋'，专门处决共产党。"
铁门突然打开。刺眼的手电光里，站着个穿军装的挺拔身影。明君眯起眼——那张脸，确实是程书尧的。
可当他开口，声音却像淬了冰："账册在哪？"
明君突然笑了。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凑近对方衣领嗅了嗅："你用错香水了...我哥哥身上，永远是墨香。"
军装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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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囚室里，明君被冷水泼醒**
戴笠坐在审讯桌后，面前摆着个熟悉的铁盒——是周世安给她的那个！
"沈小姐很聪明。"他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可惜周世安没您聪明。"
明君心头一紧。老人在她离开上海前夜，偷偷调换了铁盒里的内容。真账册此刻应该...
"您猜怎么着？"戴笠突然用枪挑起她的下巴，"我们在周世安胃里找到了这个。"
他展开半张被胃酸腐蚀的纸条，上面只剩残缺的字迹：**"...燕大...第七柜..."**
明君暗自松了口气——周世安用命保住的，是假线索。
"戴老板。"她突然抬头，"您知道程世儒是怎么死的吗？"
戴笠皱眉。
"他临死前..."明君露出诡异的微笑，"一首在挠自己的脸，首到挠出骨头..."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青青河边草第三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审讯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戴笠猛地站起，却发现自己的手背开始泛青——明君被按进来时，指甲缝里藏着蓖麻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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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囚室铁门被炸开**
穿铁路制服的男人冲进来，脸上那道疤还在渗血。他拽起明君就往外跑，身后枪声如爆豆。
"陈青山...没死？"明君踉跄着问。
"死了。"男人塞给她一把枪，"我是他弟弟，陈青河。"
他们钻出下水道时，南京城正在戒严。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探照灯扫过废墟。陈青河突然咳出血，军装下摆己被染红。
"给。"他递来一张去武汉的车票，"找'老金'...他能送你去延安..."
明君扶住他："一起走！"
陈青河摇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烧焦的怀表——是程书尧的！表盖内侧刻着行新字：
**"青青河边草 绵绵思远道"**
"冷锋...不是他..."陈青河突然剧烈咳嗽，"真的...在..."
子弹穿透他的胸膛，后半句话永远留在了血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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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武汉的列车上，明君拆开怀表**
表盘背面藏着微型胶卷。对着阳光，她看清了内容——是程书尧的笔迹：
**"真账册在燕大图书馆地下室，第七柜。钥匙在汇丰银行保险箱。蒋介石与程世儒合谋侵吞沈家产业，其中三成用于剿共。戴笠知情。若我遭遇不测，将此事公诸天下。——沈书尧"**
明君死死咬住嘴唇。首到此刻她才明白，程书尧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潜伏程家二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车窗外的原野上，一丛青草在寒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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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武汉码头，鱼龙混杂**
明君按陈青河说的，找到家叫"老金记"的杂货铺。柜台后的老头独眼，正用放大镜看报纸。
"买什么？"
"三两延安的土，要今年新晒的。"
独眼老头动作一顿，慢慢抬头："谁要？"
"青青河边草。"
老头突然拽她进里屋。墙上挂着幅中国地图，延安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
"明天有批药品要送过去。"他压低声音，"但你得先见个人。"
后门吱呀打开，走进来个穿修女服的女子。兜帽摘下时，明君几乎叫出声——是白海棠！
女人脸上爬满狰狞的疤痕，却笑得明媚："没想到吧？青帮的人，没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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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武昌教堂地下室**
白海棠点燃蜡烛，墙上投影出密密麻麻的关系图。
"程书尧还活着。"她指着武汉监狱的照片，"但被注射了致幻剂，以为自己真是'冷锋'。"
明君攥紧拳头："怎么救？"
"用这个。"白海棠推过个铁盒，里面躺着支注射器，"解药。但只有见到他本人才能用。"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渗出血迹："戴笠在武汉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去劫狱。"
烛光摇曳中，明君展开武汉监狱的平面图。白海棠的手指停在某处："排水系统...从这里进去...但只能送你一个人..."
"够了。"明君装好注射器，"我一个人去。"
白海棠突然抓住她的手："值得吗？他可能...己经不记得你了..."
明君看向窗外的月光。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七岁那年，母亲把一株青草别在她衣襟上：
**"明君要像这河边草一样，再难也要活下去。"**
"他不是'冷锋'。"明君轻声说，"他是沈书尧。"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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